面对耶律屋质的术法,荆南国师只冷笑一声,双手一翻,袖中符帛化作流光,硬生生将术域撕出一道缝隙。
“雕虫小技,也敢与我荆南正统术数争锋?”
“你也配谈‘正统’?!”
耶律屋质反唇相讥,双目泛起血光,袖袍翻飞间再结数印:“摄魂诛伪,万邪归形!”
话音落下,他身周金光骤烈,一道道灵符凭空凝现,围绕术阵飞旋,越旋越快,似要将整个战场都卷入其中。
那一瞬,连萧钰都微怔。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耶律屋质动用如此规模的咒法,不再是口舌试探与微调术纹的表演,而是真正将宗脉之力引渡入咒阵核心,以自身灵脉为祭,发起毁灭性的反击。
那熟练、稳重、沉冷的模样,分明是个早有准备、身经百阵的施术者,丝毫不像那个她所熟悉的、时常吊儿郎当,被她调笑“绣花枕头”的未婚夫。
他一直藏得很深。
“这是……是北地禁咒!你小小年纪,怎会‘惊华照影’的?”
荆南国师神色终于微变,权杖上的妖珠剧烈颤动,仿佛感应到某种天敌的气息,发出刺耳的嗡鸣。
耶律屋质冷冷一哂,脚踏咒纹步罡,“今日我以宗室血脉为引,敌烈麻正系之名,借‘惊华照影’一式,荡尽你等邪祟!”
声音未落,术阵之心骤现三重光轮,天光如刃,轰然斩向邪阵核心。
光与暗的力量在半空激烈碰撞,整个山野仿佛在那一瞬陷入震颤。
敌我阵线剧烈激荡,黑雾倒卷,灵光冲霄。
耶律屋质神情沉冷,每一咒落下都精准如斩铁,煞意十足。
而那荆南国师亦步步紧逼,术术皆为杀招,气场之重,压得四方几近窒息。
他们二人对峙处,地脉轰鸣崩裂,凡兵卒根本难近,仿若神魔交战,一息不让。
萧钰眯起眼,望着那道站在灵光深处的身影。
原来如此。她心中喟叹,唇角却缓缓扬起一丝看似讥讽实则意味复杂的笑:
“就知道,你以前都是装的。”
若说初见那人时,他不经意的傲气常显浮夸,可今日这一场术斗,却叫人不得不承认他真正的底蕴。那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咒势,而是血脉、意志与术理共鸣的结晶。
她惊讶吗?当然。
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许是——一种被“骗”太久后的恼怒,一种见猎心喜的战意,也可能,掺了点某种藏得极深的欣慰。
她强提灵息,几步踏前,横剑拦于阵边,一剑斩落扑来的毒影,却也被术力余波冲击得身形剧震,几乎跪倒在地。
耶律屋质眼角一跳,眼风一掠,终是稳住阵心未动,只在咒印衍转之间,顺势偏转一道灵符气流,为她遮蔽了片刻杀意。
他知道,她能稳住。
可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心底某个位置忽然有点乱了分寸。
耶律屋质暂时压住阵眼,回身将她扶起。眼中尽是心疼,吐出的话语却一如既往的嘴欠:
“晓晓,看来今日我们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萧钰强压住翻涌的气血,瞥了他一眼,几乎被他此刻还有闲心调笑的语气,气笑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想死自己去,老娘还不想这么快投胎,更不想和你一起。”
耶律屋质状似惋惜:“与我殉情,不美么?”
萧钰冷笑:“同谁一起死,是问题的重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