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对你有纹身有点意外嘛。”
“是么?”梁怀暄不疾不徐地说,“其实,纹身不过是种选择。就像有人爱听巴赫,有人偏爱爵士乐。世界从不该只有一种审美,人也未必总如表面那样。”
说完,他又好整以暇地看她,“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感觉有一套自己的规则。”
“还有呢?”梁怀暄低笑一声,又替她补充,“冷漠?不苟言笑?”
“对对对!”岑姝忙不迭点头,“而且我以前很难想象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还以为会是Hanna那样的……”
“Hanna?”梁怀暄有些意外,“你还记得她。”
岑姝微微一怔,突然想到什么,睫毛轻颤了两下。
第二天,在去圣济的路上,岑姝看到小宜的平板磕了一角。
岑姝忽然想起这台平板小宜已经用了快四年,明明以她现在的薪资水平,在港岛白领中都算顶尖了。
但是小宜却一直物欲很低,工资大半都交给惠姨保管,剩下的除了必要开销,就留着吃吃喝喝。
“小宜,今天去换台新平板吧。”岑姝说,“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内存不够用吗?我来报销。”
“真的不用了,我昨天清理了缓存,又腾出好多空间。这里面还有好多我们的照片!”小宜打开相册凑上来,和她分享。
小宜经常给岑姝拍照,专门建了几个文件夹叫家人,岑姝就在这个文件夹里。
“你看这张,那次Alex说要请我们吃大餐,结果最后我们蹲在他公寓煮泡面。”
相册里还有从小到大的好多张合照,小时候,小宜还胆子很小,还是岑姝揽着她的肩膀笑着和她一起拍照。
她们从小时候分享零食,再到中学开始分享心事,又到现在,转眼间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岑姝看到了很多她自己都没见过的照片。
有她在闻家后花园看月亮的,也有后来她在伦敦雨天撑伞走路的,总之很多不经意的生活瞬间,都被小宜记录下来了。
岑姝翻着相册,又看到一张她们毕业典礼时候的好几张合照,在翻到其中一张的时候,蓦地顿了下。
照片里,她和笑着的小宜站在镜头前,而在背景的模糊人群中,一个修长的身影蓦然闯入视线。
尽管距离较远,模糊到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轮廓和姿态,岑姝却一眼觉得那是梁怀暄无疑。
小宜还在乐滋滋地和她讲当时拍照的趣事,岑姝却忽然陷入了一阵迷茫。
他怎么会来她的毕业典礼呢?
梁怀暄给她送了那本《飞鸟集》之后,岑姝在p上跟他表达过感谢,甚至还买了礼物寄回给他。
后来,两人断断续续地在伦敦和港岛碰面了几次,关系还算融洽。
但他们关系真正急转直下,却不只是因为上次游艇上的那个误会,真正发生转变的是那个夜晚——
她在伦敦度过的第二个生日。
那时闻墨还在泰国,岑心慈当时在周游世界,徐宣宁特意带着几位好友来伦敦为岑姝庆生,梁怀暄也在其中。
他们在坎特伯雷租了栋河畔别墅,傍晚沿着Stour河散步,夜晚在花园烧烤、围着篝火烤棉花糖。
回到别墅切生日蛋糕的时候,有人问岑姝新一岁的愿望。岑姝望着身旁一对腻歪的情侣,突然语塞。
“诺宝。”徐宣宁看了她一眼,笑着把第一块蛋糕递给她,“中学时候喜欢过几个人都不是事,年纪小很正常啊。走出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启下一段恋情!”
徐宣宁又环视在场男生,促狭地补充:“在场这么多帅哥哥,你随便挑啊,当然除了我哈哈哈!”
“宣宁哥!你说什么啊!”岑姝又羞又恼,要拿抱枕去砸徐宣宁。
徐宣宁笑着躲,连忙讨饶:“错了错了,我错了。”
现场的氛围又在徐宣宁的带动下,很快热闹起来。开始玩起桌游,玩RingofFire、玩ExplodingKittens,笑声不断。
唯独梁怀暄单独坐在单人沙发上,对着笔电处理工作,神色疏淡,只在间隙时才参与片刻。
岑姝不经意与他视线相撞,又匆匆挪开,心里忽然觉得有些莫名。
这人真是被徐宣宁硬拉来的吧?
岑姝总感觉,他不是融入不进去,而是不在意,又或者说是完全没兴趣。他身上始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像她小时候见过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