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仔细盘问下来,心越沉越重。
人工饭食算一起就要十五两打底。
青砖是大头,门脸墙加墙基至少要备一万多块,一文半一块算下来又是二十七两。
瓦片、木头、衙门税费杂料零零碎碎加起来已经要六十两。
虽然早有准备,白潋仍旧深深叹了口气。
必须盖,就要盖。
新房的模样早就刻在她脑子里。
在伏棂和其他人的帮助下,几天后,一个老窑场被白潋找到了,咬牙买下第一批青砖。
紧接着,她七拐八绕,淘换到了结实的木头。
……
白家家要盖新房子了!村里哪藏得住秘密?
消息像长了翅膀。
村里头最近叽喳喳的讲的都是这个,说白潋起大运了,如今十九岁还未到就已经要建新房了。
以前那些嚼舌根的说闲话的全都闭上了嘴,按照这个趋势来看,说不定他们以后还要托白潋帮忙呢。
更何况眼见着,白潋和伏棂的关系越来越好,他们不愿意得罪伏棂。
还是少说几句比较好。
周顺这个懒汉羡慕得牙痒痒,想说几句有的没的,但谁不知道他的那个心思?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说出口,就被其他人给堵了回去。
在一个选定的黄道吉日。
白潋早早起来,将平日里放酒瓮和果子的小木桌仔细擦拭干净。
她动作轻快地摆上祭品。
人群渐聚。
三婆婆拄着拐杖,由张铁扶着,笑眯眯地站在最前头。
伏棂早就到了,“黄道吉日,动土大吉。”
白潋的心脏,像被那温和的目光和轻软的话语轻轻攥了一下,骤然跳得飞快。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答话,而是转过身,走到伏棂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白潋拿起一支刚刚点燃的崭新的细香。
香头袅袅升起青烟。
她的动作沉稳有力,没有一丝犹豫。
白潋将手中的香,稳稳地递向伏棂。
在他们此地流传多年的老规矩里,这种奠基动土的祭拜,只有与家主有血亲关系的至亲或是——共结连理的夫妻——才有资格一同上前,接受香火,祈告土地。
短暂的、微妙的寂静。
站在最前面的三婆婆,花白的眉头先是微微一扬,随即点了点头。
王丫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张成一个夸张的圆形。
这也太——
干得漂亮!
村长只是抚着胡须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眼神在白潋和伏棂之间转了一圈,什么也没说,依旧保持着那份沉稳的主祭姿态,仿佛这并不算什么出格之事,只是无声地默许了。
其余邻里和□□等人,也只是安静地看着,或许有些意外,但这毕竟是白家的地方,白潋才是主家。
伏棂——不止是朋友,更是她想日日守护在身侧的……
是比“亲人”更亲近、更不可替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