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看向他。
小权子飞快地瞥了一眼榻上的六皇子,见他睡得正熟,才凑得更近了些。
“习舞司那边来话了。”
“说是准备绸缎的小宫女粗心,错拿了库房里劣质的贡绸,才酿成大错。”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那小宫女昨夜里,已经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
好一个干净利落的“畏罪自杀”。
沈禾的眸光,微微一凝。
她没有去看那桌上的早膳,而是抬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太监。
昨日,他还是一副吓破了胆、六神无主的模样。
可现在,他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精明与沉稳。
那是一种审时度势后的清醒。
沈禾忽然想起来了。
昨日在兰嫔盛怒之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是这个小权子,在自保之时,看似慌不择路地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可也正是因为他那一指,才有了后来六皇子对自己的依赖,才有了太医的“保驾护航”,才有了自己此刻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如今看来,不言而喻。
他知道将这个消息告诉谁最有用。
他更知道,在这深宫里,什么样的人,才值得他去赌一把。
沈禾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是个聪明人。
那弧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淬了冰的冷漠。
她抬起眼,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小权子。
“动作还真快。”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子,敲在人的心上。
小权子身子一僵,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里。
沈禾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咬得极清。
“多谢你告诉我。”
“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