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夜
涿州城外
刘宗敏部悍将谷可成率领的数千闯军前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兵临城下。
看着城头那稀稀拉拉、装备简陋的守军,谷可成脸上露出残忍而轻蔑的笑容。
“妈的,一群不知死活的泥腿子,也敢挡老子的路?”
他啐了一口唾沫,拔出腰刀。
“弟兄们!破城就在今夜!杀进去!金银财宝,女人粮食,随你们抢!给老子杀——!!!”
震天的喊杀声瞬间撕裂了涿州宁静的夜空!如同潮水般的闯军士兵,扛着简陋的云梯,向着涿州城墙发起了猛攻!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城头!
高天铭和他的七百义军,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
他们用石头砸,用滚木撞,用开水烫,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抵抗。
城头上,不断有人中箭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但没有人后退!高天铭挥舞着一柄长剑,在城头奔走呼喊,激励士气:
“顶住!乡亲们!为了涿州!为了家人!顶住啊!”
,!
然而,勇气无法弥补绝对的差距。
义军缺乏训练,武器粗劣,面对如狼似虎、身经百战的闯军精锐,防线很快被撕开数道口子。
云梯架上了城墙,凶悍的闯军士兵如同猿猴般攀爬而上!
“杀啊!城破了!”
谷可成狂笑着,亲自带队冲上了一个突破口。
最后的巷战爆发了!
义军们依托着街垒和房屋,与闯军展开了惨烈的搏杀。每一寸土地都在流血!高天铭身边最后的亲随一个个倒下,他自己也被几支长矛逼到了城门附近。
“贱种!骨头还挺硬!”
一个闯军小头目狞笑着,一刀劈飞了高天铭手中的长剑,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倒在地,用粗粝的麻绳捆了个结实。
“呸!狗贼!”
高天铭挣扎着,一口血痰吐在那头目脸上。
“妈的!找死!”
头目暴怒,狠狠一脚踹在高天铭胸口,将他踹得几乎背过气去。
“把他给老子吊起来!吊在城门上!让城里那些不知死活的贱民都看看,反抗咱闯王的下场!”
高天铭被粗暴地拖拽着,悬吊在了刚刚被撞开的涿州南城门之上!
绳索深深勒进他的皮肉里,窒息的痛苦和胸口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散乱的头发和染血的青衫。
弥留之际,他模糊的视线透过城门洞开的缝隙,望向城内。
他看到的是地狱般的景象: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闯军士兵如同出笼的野兽,疯狂地砸开每一户紧闭的大门,抢夺着一切值钱的东西,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男人的怒吼和惨叫,女人和孩子的哭嚎,响彻夜空。
然而,就在这片人间炼狱的背景下,高天铭那逐渐涣散的目光,却捕捉到了一些让他心如刀绞、又感到无比荒诞和悲凉的一幕。
一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贫苦百姓,脸上竟然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甚至是……期待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