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子朱慈烺,身着十二章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面容肃穆,在魏渊及一干经历了血火淬炼的重臣的簇拥下,缓缓登上丹陛,步入奉天殿。
他的步伐沉稳,目光坚定,虽显稚嫩,但眉宇间已有了帝王的威仪。
当他最终坐上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髹金雕龙宝座时,殿内殿外,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浪直冲云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部尚书庄严宣读即位诏书,昭告天下,改次年为“永熙”元年。诏书中痛陈国难,褒扬忠烈,宣布大赦、蠲免赋税、抚恤阵亡将士家属等新政。
一个在血与火中涅盘重生、寄托着中兴希望的“永熙”时代,正式拉开了帷幕。
同日晚些时候,一场迟来的、盛大的葬礼在昌平天寿山思陵举行。
这是以帝王之礼重新安葬先帝崇祯皇帝及周皇后。
那位曾跟安排崇祯入殓、侥幸活下来的老太监,此刻穿着整洁的孝服,捧着先帝的牌位,默默的走在送葬队伍之中。
看着眼前规制远超当初草草下葬时的梓宫、浩大的仪仗、肃穆的百官,他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他想起了煤山的歪脖树,想起了先帝自缢前那绝望而刚烈的眼神,想起了那段黑暗无光的日子。
如今,太子登基,国贼败退,先帝终于能享帝王身后之尊荣,他心中积压的悲愤、屈辱和压抑,终于化作了此刻的恸哭和一丝欣慰。
梓宫缓缓放入精心修葺的地宫。
新帝朱慈烺亲临主祭,率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哀乐低沉,白幡招展。
礼部官员宣读追谥册文,尊崇祯皇帝为“绍天绎道刚明恪俭揆文奋武敦仁懋孝烈皇帝”庙号“思宗”。
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这位末世天子复杂命运的感慨和对其以身殉国气节的崇高敬意。
当最后一捧土落下,阳光穿透乌云,照耀在新立的巨大石碑上,仿佛在告慰这位刚烈皇帝的在天之灵。
登基大典结束,奉天殿内喧嚣渐歇。永熙帝朱慈烺站在高高的丹陛之上,接受百官的朝贺。
而那位一手托起这新朝基业的魏渊,则静静地侍立在新君御座旁侧稍后的位置,与皇帝一起接受着百官的朝贺。
奉天殿的钟鼓余音似乎还在紫禁城上空萦绕,新帝登基的喜庆气氛尚未完全散去,一份份加急军报便如同冰冷的铁锥,接连不断地刺破了这初生的希望,重重砸在刚刚草创的永熙朝廷案头。
乾清宫西暖阁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弥漫的凝重。
少年天子朱慈烺身着常服,眉头紧锁,目光在巨大的舆图上来回扫视。
他的对面,魏渊一身玄色常服,身影依旧挺拔如山,但眼神深处,是比战场更深邃的忧虑。
“陛下,诸位大人,局势比我们想象的更为险恶。”
新任兵部尚书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他手中的塘报仿佛有千钧之重:
“多尔衮败归盛京后,并未消沉,反以雪耻为名,大肆整军!趁我主力回师京师,辽西空虚之际,清军悍然东进!辽阳、锦州接连陷落!守军或死战殉国,或力竭溃散清虏如入无人之境,劫掠焚烧,迁民实边!如今,我大明辽东防线,已被压缩至山海关一隅!宁远、前屯等堡孤立无援,危如累卵!整个辽河平原,膏腴之地,几尽沦于胡虏之手!辽东几乎丧失殆尽矣!”
兵部尚书的指尖重重戳在舆图上辽西那片迅速被象征清军的黑色标记覆盖的区域,声音悲愤。
魏渊沉声道:
“如果不是远在朝鲜的李定国出兵过江策应,吸引多尔衮的火力,只怕山海关方向的压力会更大!”
:()明末封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