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不再看白曦一眼,转身走进了吧台后方那片最深的阴影里,只留下一个决绝而孤寂的背影。
白曦望着她的背影,委屈的嗫嚅了一句:“谢谢姐姐,我明天再来陪你。”
白曦的身影消失在吧台厚重的大门后,带走了那片区域最后一丝活人的气息。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句怯生生的:‘谢谢姐姐,我明天再来陪你。’
‘陪你。’
这个词,像幽灵一样,在空旷的酒吧里回荡。
凤九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酒架,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里。
储藏室没有窗,隔绝了外面的景象。
她看不见白曦的离开,但她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那个委屈的眼神,那个转身的背影。
她听到了,那句‘陪你’。
这个词比‘对我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把柔软的刀子,剖开了她用冷漠和疏离伪装的层层外壳,触及到了那颗早已被她宣告死亡的心脏。
‘陪’。
不渝也说过。
在她因为家庭的冷漠而独自在异国过生日时,不渝抱着她,说:“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
然后,不渝她永远的失约了。
凤九缓缓地沿着酒架滑坐到地上,将脸深深地埋进双膝之间。
午夜色的真丝裙摆在冰冷的地面上铺陈开来,像一摊化不开的墨。
她的身体在极力压抑着颤抖。
她不是在难过,也不是在感动,而是在恐惧。
恐惧这种失控的感觉,恐惧这种被“陪伴”所承诺的、虚假的温暖。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所有的陪伴都有终点,所有的温暖都会冷却。
当一个人开始习惯陪伴,那么离别的那一天,就会比死亡本身更痛苦。
她不能允许任何人再“陪”她。
这场实验,从它被命名开始,就注定是一场独角戏。
她才是唯一的观察者和主导者。
可现在,那个被观察的“实验品”,却用最天真的方式,说要“陪”她这个观察员。
一切都乱了套。
她捂着脑袋,黑暗中亮起一盏老化的白炽灯,映出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那双空洞得如同黑洞般的眼睛。
“无聊。”
她轻声吐出这两个字,不知道是在说这场失控的实验,还是在说自己这可笑的反应。
“陪伴”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