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可惜道,“那位小张太医说,这些疤太深,除不去了。若是未结痂时,用些好的药物,说不定就不会留疤。”
又笑,“虽是美中不足,但瑕不掩瑜,无妨。”
辛之聿道:“没死就行。”
姜姮答:“也是,好歹还活蹦乱跳着。”
绘草,绘花,绘图腾。
同样的纹理,她绘了一次又一次,熟能生巧,如今的画,已经绘得是极好了。
辛之聿倚在柱子上,任由她动作:“上次一事,殿下打算轻轻放过吗?”
姜姮手一弯,绘了一枝兰,“不然呢?家和万事兴,皇家也是家,父皇希望如此。”
辛之聿哂笑:“万一哪一日,皇帝改主意了呢?殿下该如何自处?”
“本宫是大周公主,能如何自处?”姜姮专注于笔下的一方天地。
辛之聿注视她:“那殿下以为,帝王长女和新帝长姐,哪个更为尊贵?”
“一朝天子一朝臣。”
“阿辛这话,是大逆不道。”
“但殿下未曾想过吗?”
姜姮停了笔,颇为可惜地道,“这一笔落错地方了。”
辛之聿看了她几眼,也不意外,还问:“殿下还要继续吗?”
姜姮蹙眉思考后,往一旁扔了笔,墨汁溅在地面上,划出凌乱的一道痕。
她喃喃自语般道,“喜新厌旧不是好事呢……”
可瞧着辛之聿逆来顺受的模样,她又觉得,这桩事的确不及从前有趣。
况且……
一些事,她愿意琢磨,也愿意与人商讨,但独独不愿意,在辛之聿口中听到。
她扬起身,拉开了与辛之聿的距离,眸子垂下,目光将其一寸寸临摹、描绘。
最后停留在,那干干净净,白里透粉的耳朵上,她没有犹豫,上手捏住了小小的耳垂,是微微凉的触感。
辛之聿的身子微不可闻地抖了一下。
他抬起眼,似要开口,可还是只垂眼抿唇,想着静观其变。
“你喜欢玛瑙,翡翠,还是珍珠?或者金子银子这些。”姜姮心平气和地问。
辛之聿反问:“做何用?”
姜姮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金银俗气,珍珠易陈,翡翠易大不易小……”
“红玛瑙好,还是绿松石好?”
“阿辛,你觉得呢?”
“我……”辛之聿一顿,谨慎道,“殿下觉得呢?”
“我瞧阿辛肤白,无论是玛瑙红,还是松石绿,该都合适,都好看的。”姜姮笑了笑,“不如都拿来试试吧。”
姜姮说完后翩翩离去,只半炷香,又亲手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红漆匣子回来。
她施施然跪坐在辛之聿边,打开了匣子,拿出里头是几副成色极好的耳坠。
“殿下想做何事!”辛之聿紧蹙眉头。
“对了,还未问你,那日为何肯帮令娘行事。”
姜姮丹红色的指尖,轻轻落在各类珠石上,两者互映,正是相得益彰。
见辛之聿看着她,姜姮笑道:“不止是帮令娘行事,还想为我出谋划策。”
她捡起那双红玛瑙坠子,放在手心,细细打量,又偏过头粲然一笑,“莫不是因阿辛爱我,才担忧我,怕我吃亏?”
辛之聿的视线并未因她的回视而挪开,依旧直直地盯着她,是凉的,能刺破皮又剜肉削骨的,但不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