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脱身,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孔令娘似乎意外,他一个小小宠儿,也会主动寻上她。
但这位向来老成持重的长史,还是在福全的带领下,向他走来了。
辛之聿垂下眼,摸住了袖中的短剑。
他所在处,是一个死角,而前方有高大树木遮挡,只要不留心看,便难以察觉里头发生的一切。
要么威胁她,逼孔令娘放他离去。
要么杀了她,制造混乱,再趁乱而逃。
辛之聿快速思索这两个方案
,不知不觉却又想起了姜姮的笑颜。
她曾说过,令娘于她,是至关重要的人。
她可信可亲的人不多了,这位由阿娘留下的长史算是一个。
辛之聿一怔,更握紧了匕首,既然忍不住胡思乱想,那就干脆什么都不想。
他注视着,那走近的身影。
孔令娘踏入了树荫。
她抬起眸,认真凝视着这个少年,先声道:“你可曾想过离开殿下?”
辛之聿并未迟疑,身行影从,短剑尖锐的刃抵在了她的胸口处。
后知后觉,他才明白,孔令娘所言是何意。
是出乎意料,可剑已出鞘。
辛之聿直直盯着她:“你是何意?”
眼被剑光晃了一下,孔令娘掩住眼底的震惊,又收拾了心中的情绪:“辛砚,辛家军少主,你于十六岁时追敌千里,孤身一人闯入狄族王帐,立下首功。”
“你不会甘心在玉娇儿身边,当一个宠儿的。”
“到底是何意图。”辛之聿握剑的手并未松开,甚至更深入。
孔令娘胸口衣领处,有淡淡血迹漫开,但她仍平静如常:“我可助你离去。”
“在殿下回宫前,无人会知晓,长生殿少了一人。”
辛之聿眯着眼,冷静地问:“为何助我?”
“你的存在,于殿下无益。”
孔令娘凝视着辛之聿的面庞,眼神终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是隐约的厌恶。
“你的存在,会害了殿下,我会助你离开长安城,望你从此,莫要出现”
“不会。”辛之聿下意识反驳。
他抿起了唇,淡淡地道,“我会离开长安城,但恩将仇报的事,我不会做。”
孔令娘并不需要他的承诺。
她看向了在一旁畏缩等候的福全,清楚辛之聿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后,她只道:“希望你,信守承诺。”
孔令娘再次平静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衣上的血渍太过惹眼,大伙面面相觑,却还是默不作声。
孔令娘自然注意到众人的异常,但她并未解释。
她用余光注视着那裹着雪白大氅的身影,见那道身影钻入了安车中,若有所思。
另一边,姜姮并未去所谓大洋县,而是到了常山郡中。
正如先前所言,大洋县内的百姓差不多死绝了,即使没死,也不知流浪逃亡到了何处,县中只剩一堆暴露在天地之间的尸体。
这座在过去还算安宁祥和的小城,到今时今日,因一次天灾,变为了一处乱葬岗。
姜姮和姜钺二人此次出宫悼念,本就是为了作戏,一场戏若无人看,又有何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