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语成谶?
前不久,还拿着这素昧相识的女孩做幌子,眼下,她真香消玉殒了。
“倒是巧呢。”姜姮淡淡道。
“还请殿下安心,只是不知,您与二小子的婚事该延至何时?国丧期间,许多事麻烦了些,不过采买之事,是一早便开始的,家中也养着不少工匠,倒也无需担忧……”
原来是为了殷凌。
亲儿子总比侄女重要。
亲亲表侄女的不幸离世,并未能让她有多伤心,绥阳侯夫人还在说道,姜姮却已走远,她下意识要追上去,却被两个健硕的宫女拦住,又被这二人半架半请的,要被送出此处。
这位德高望重的贵妇人似乎动了怒,与那两宫人争吵起来。
但这已与姜姮无关了。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生人动怒、劳累更不是姜姮的习惯。
她望了望天,又问了宫人,见时辰还早,临时起意般又往后宫深处去。
那里还留着一个人。
做完此事,姜姮才能安心的,稳妥的,坐着她的长公主之位。
不同与殷太后处的热闹,玉堂殿内是死寂一片。
此刻,柔妃正安静无声地坐在一隅处,阖着眼,像是安睡。
宫人捧入一壶酒后,老老实实垂着头离去。
殿内只剩姜姮与柔妃两人。
“小殿下,您来了……”她慢慢睁开了眼,嘴角依旧带着温柔笑意,声音柔如柳絮的。
姜姮点点头。
事发当日,柔妃亦在行宫内,许多事,许多结果,是她亲眼瞧见的。
包括楚王的死。
朱北暴起刺杀楚王时,柔妃就在一旁,听人说,她肝肠寸断,闻着心惊。
眼前美人却依旧端庄而柔美,发髻整洁且合体。
姜姮心想,这大概算不上白发人送黑发人。
柔妃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轻轻一笑:“那孩子……其实我劝过他,不该将事做绝的,他并无家世,也无大才干,只有献上一颗忠心,才能赢得陛下的欢心的。”
“可是,帝王心思难测,谁又愿意以命相赌呢?”
姜姮没有落井下石的心思,也无意听她的真心话,她只是想,看柔妃饮下毒酒。
可但她真的开始絮絮叨叨时,姜姮反而愿意听几句。
算起来,这是二人多年以来,第一次坦诚相待。
“陛下,是死在您手中的吗?”柔妃轻声问。
“嗯。”姜姮简要答。
“真好。”柔妃笑了笑,“陛下死前,该是痛恨至极吧?向来都是陛下玩弄他人,不料死前,却被他人算计,还真功成了。”
姜姮答:“或许吧。”
毕竟,死
就一瞬间的事,一瞬间而已,她来不及问,他也没有机会答。
又补充,“柔娘娘,你快快喝了这毒酒,就能亲自去问父皇了。”
柔妃轻轻摇着头:“我不愿见他,若人死后有灵,就让我去见见娘娘吧。”
姜姮嗤笑一声,正要讽刺,她又开口,还是喃喃的语气。
“婼柳,若柳,弱柳……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他们抛弃我,只施舍般给我留了这个姓,我又凭什么,以此为名?是女公子告诉我,她喜欢柳,纵春挟冬冷,风萧瑟,但抽条照旧,吐芽如常,含坚韧树魄。因她,我也愿意喜欢柳,可陛下偏要我做依附他的弱柳。”
她双眸泛水,就溺在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