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父皇面前,依旧要乖顺、柔美,即使心有不甘,也不能表露一二。
因为尊卑。
皇后、妃嫔、宫人。
皇帝、诸侯王、宠儿。
即使撞上了,应该也闹不成什么事来。
姜姮点点头。
还是该杀了殷凌。
旁人做,她都不放心,只能勉强连珠了。
姜姮叫人去唤她。
连珠还未回长生殿时,宫人又来传话,说有人来拜见。
是姜濬。
姜姮放下了玉篦子,偏过头,见镜中的自己眉梢眼角有显而易见的惊喜神色。
太没出息,她撇了撇嘴,收敛了笑意,想起昨夜的不欢而散,本想晾他片刻,拿起篦子又放下,叫宫人传唤。
姜濬不疾不徐走入殿中,姿态极佳,四周宫人见之,纷纷露出了惊讶神色,虽未交头接耳又神情小心,却还是落到了姜姮眼中。
她清楚原因,也理解是人之常情,却还是生出了隐约的不悦。
挥了挥手,叫宫人下去,姜姮双手托着下巴:“怎么了?素有君子之名的代王殿下,如今也要献魅于本宫了?本宫可不缺这份殷勤。”
姜濬无奈又笑:“阿姮,许久不见,是我想见你。”
“昨日不是见过?”
“我们分别了许久。”
姜姮冷笑一声,只别开脸,没有再说这些风凉话。
他早已听惯了自己的冷言冷语,再多说,传入他耳中,也只会像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我还是决定要杀了殷凌,你还要拦我吗?”姜姮道。
姜濬徐徐问着:“你已下了决心吗?”
姜姮:“当然。”
姜濬又问:“可思虑周全?”
姜姮点头:“自然。”
她颇为笃定,甚至有几分神气,这幅模样像极了儿时。
姜濬微微一笑:“阿姮,我既劝不了你,又何必再惹你不悦?你既然决心要做,便求万无一失吧。”
她的不悦,到底是因为何事,他分明知晓。
姜姮沉默片刻后,又嗔又怨地望了他一眼。
姜濬心中泛起了些许苦涩,面上笑容更温和。
长生殿内不似昨夜寂然,远处有宫人笑语、鸟儿欢鸣……万象各声,皆入耳来。
引梦之香,再续前尘,盈絮满宫。
朗朗日光中,他的存在更为真实可见了。
愈发清隽的眉目,更为出尘的气度,那些怨怪的话语,还是未说出口。
昨夜暂失的理智又回来了,姜姮也能拿出这四年修养出来的好心性,与他好好谈话。
姜濬有一瞬意外,很快释然。
二人天南地北谈着,从四年前,再到四年后,遇事遇人都默契,同时,心有灵犀般都未谈起,那一点不清不白的往事和心意。
恍惚间,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他们只是最清白不过的好友、知己、亲人。
姜姮听着,聊着,又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