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感慨一下……”金握瑾倒不是眼红,而是实在太多,摇摇头道,“算了,左右不是我的钱。她今日究竟去金工房做什么?不是有半年时间吗?”
“还能做什么。三房那边传来消息,说金鳞已有眉目,正让手底下替她做模子。怀瑜肯定有些急了,想去金工房看看有什么眉目。”
金握瑾思索片刻,仍是选择闭口不言。
她觉得金九根本不怕金鳞,再往嚣张点说,金九不怕任何金工匠在她面前下战书。
那个人,更怕的或许是没有对手。
这比任何事都要来得可怕,若金工行业仅让一个二十多岁的金九拔得头筹,还未有第二人与她齐肩,这就意味着再过百年都没人能超越。
更甚者,千年后金九做出的东西都还在,图纸却已消失,后人无法得知她所做东西的奥秘。封存蒙尘,成为历史长河中的死物。
而金玉鸣,这个唯有金匠能听懂的语言,还能继续传承下去吗?
无人知晓百年后、千年后会发生什么。
只知前人吹过的风,或许也曾拂过她们身上。
凉风灌入金工房,吹得宣纸掀起,连带桌面残留金粉吹到地上。
薄阳中,尘埃与粉末飞舞,似无数坠落的星辰。
布满伤痕的手抓起地上的纸,最后再看两眼后被团成纸团,丢入火炉。
抬头望了眼天色,这才迈出金工房,往别院匆匆行去。
金九一路上都在琢磨做出个什么东西好。
“极”这个字太过宽泛,加上家主那句模棱两可评判标准的话,不断搅扰她的思绪。
以往家主是在家中内部评选。
可她离家太久,若真是按从前那样,她必输无疑。
要怎么破局呢……
边琢磨着,边穿过沿廊。
已是午时,下人们都端着饭菜从东厨方向走出。
金九站在高处望着她们走来,又望着她们朝自己行礼后离开,空气中残留清淡饭菜香气。
她们走过后,一只红蜻蜓飞过,穿过游廊往池塘方向飞去。
快到盛夏时节,湖面荷花开了大半,粉的白的三五成群,大片莲叶覆盖在水面,为锦鲤遮荫。时不时还有青蛙呱叫两声,刚在莲叶上看到它,下一瞬便蹦入水里,消失不见。
金九盯着那团粉白荷花,忽而想到自己曾送过赵朔玉芍药。
他似乎挺喜欢花的……
这处湖面反正不是谁的私院,不如……
她偷摸寻了长镰,躲在凉亭后,轻轻松松摘了一捧荷花,避开人群继续往别院走去。
独属荷花的清冽香气一路飘香,才洗干净放入瓶中就使屋中药气散去不少。配着莲叶,别有一番清雅味道。
做完这些,小厨房做的药膳也到了。
榻上的人还在沉睡,金九放轻脚步进内屋,悄悄走到床边,掀起床幔。
自两日前流胎后他便是这样嗜睡。
清醒时间前后加起来不过两个时辰。
澹兮再三保证没有事,只是镇痛草药用多,所以才会这般。金九信归信,私底下仍是找了其他医师,得到的答案大差不差。
身体虚弱,需保持干净,心情愉悦。
再过三五日,清醒时间就会变得和以前一样。
金九看着他沉睡的面容,抚上他的眉眼。
乍一眼看,确实和以前叫宋十玉时相差挺大。
但细看之下,又没差多少。
轮廓并不十分流畅,线条有男子的冷硬,但眉眼又是柔和的,有种奇异的异邦秾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