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做好的半月凳倚靠在床边,两根布帛自屋梁垂落,被赵朔玉抓在手中。
银盆在他脚下滴满血水,看到金九进来,赵朔玉急忙扯过一旁薄布盖在自己腿上。
额上汗液如清水淌过白瓷,他脸上疼得没有一丝血色,却在执意赶她走:"别过来,你走,走啊……澹兮,你喊其他人来,不要她,是谁都好,不要她……"
澹兮就像听不到似的,在他身边边点燃草叶,边头也不抬道:"让他靠在你身上,胎儿经脉剥离体内会损耗大量气力,你在他身边,他会心安些。"
她已经不顾赵朔玉驱赶,走至他身后慢慢抬起他逐渐下落的身躯。
其余三名医士看不见般配合着给澹兮打下手。
望着他衣摆下似打翻朱砂粉般,淋落满盆红月,金九忍不住抱紧他,求道:"别在这时赶我走,我在外边等着更心焦,你让我在这陪你好不好?"
她靠近他,天生体热的身体贴来。他倚在她身上,就像在燃得正旺的篝火旁,被寒凉侵袭的身体霎时暖和。
"你别看……"赵朔玉受不了自己此刻的狼狈被她看到。
往日他总是穿戴整齐出现在她面前,就连在床笫之间也不允许有明火照亮,生怕她看清自己瑕疵。
如今这样……
比杀了他还难受。
金九再次往上扶了扶他的身体,低头去蹭他耳边汗湿的发:"我说过,从那次风疹开始,我早就不在乎你的容貌,你该信我的。"
"差不多了,再过半刻钟,腹中胎儿应是会落下。"医士按着赵朔玉的脉提醒澹兮,"把药停了吧,不然吸食过多,流完身子还要歇上许久。"
"没事,金怀瑜家底丰厚。又不是养不起。"澹兮说完,吩咐医士点燃止痛草药,又丢了把进去。
赵朔玉不再拉着屋梁的白布帛,反倒伸手向后抓住金九手臂,颤着声音问:"你当真不后悔……哪怕以后再无嗣?金怀瑜,我要你发誓,你这辈子只我一人……你若说谎,我即刻死在这。"
他此刻突然激动,薄布遮掩下的暗处涌出大滴水声。
澹兮和医士们见此情形,手忙脚乱去准备各自医具,将血水盆换了新的银盆,随时准备接住落下的死胎。
他们尚且提心吊胆,何况金九。
她死死抱住他,在他耳边哭着道:"赵朔玉,我金怀瑜这辈子绝不拿此事对付你,就你一个,只你一个。我所有家印官印都给你,去哪都与你说。若有违背,就让我后半生风雨飘摇,众叛亲离,无官无家,孤独至死。"
话音刚落,银盆内传来掉落之声。
赵朔玉望着她,目光有刹那光彩,只一瞬,如吹灭的烛火,重归黯淡。
第104章比拳头还要小一圈的红肉混着血水掉落,依稀可辨出模糊轮廓。脑袋大
比拳头还要小一圈的红肉混着血水掉落,依稀可辨出模糊轮廓。
脑袋大,身子小,跟老鼠崽子似的。
金晟看了眼银盆,叹口气,让人葬在花圃中。
说不可惜是假的。
她们这房出了个天赋异禀的金九,作为长辈自然而然是希望能延续下去。
无奈金九非要在赵朔玉这棵树上吊死,加上她们家已经对不起人家,也只好遂那二人愿。
静悄悄过了两日。
她们将珍稀补品流水似的送到别院,听说赵朔玉还未清醒,便只能先闲置。
“小九呢?”金握瑾探头问。
她刚刚去了趟别院,没找着金怀瑜。
“估摸着去金工房了吧。”金晟唉声叹气算着账。
讨债鬼……
落个胎都快把库房掏空了。
“她不是守在赵公子身边吗?今日怎么去了金工房。”金握瑾走到母亲身边,只扫了眼*,便吓了一跳,“小九竟花了这么多?!”
“小声点,别让人听到,还以为怀瑜吝啬给赵公子花钱……”
“这也太多,都够我们家吃半年了!”
“花的怀瑜自个的钱,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