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金鳞大半夜不睡来此院子偷窥我妹妹未过门的夫郎,您觉得这事说出去好听吗?我妹妹已和澹兮退婚,本就无多少感情,现下来了心上人怎么了?总比三舅您敢做不敢认来得光明正大!"
金九听到她阿姐声音逐渐响亮,不可思议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娘亲。
金握瑾在她印象中自小娴静文雅,从不与她和澹兮胡闹,性格竟如此外柔内刚吗?
知道金九在想什么,金晟小声道:"你姐凶起来连我都压不住。"
这两个女儿脾气一个比一个冲,只是金握瑾平日装得好。
单看她敢与人私奔就该知她不是什么温柔贤淑的性子。
她们这边三舅已快被金握瑾一人骂得撑不住,其余叔伯见状还想替他顶一顶。
结果好了,小到私底下作风,大到吃喝嫖赌,挪钱享乐尽数被金握瑾一人翻到台面上。
那些腌臢事不说还好,一旦说起来恨不得把面皮撕下。
他们扛不住自己那些事被翻出来说,当即就要撤走。
就在此时,院中阿世匆忙从内走出。
他手中握着腰牌,肃了脸带着佩刀侍从将众人围住。
“我家侯爷现下需安静,闲杂人等除九姑娘一房外全都退下!”
他这声呵斥比金握瑾骂十句都管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面面相觑一阵后,又去看阿世手中腰牌。
金九适时拿出自己的官牌,好心给他们对比看看这牌子究竟是真是假。
“沧衡……安国候……是帝君亲戚吗?怎么没听说过?”
“赶紧跪下吧!我前几日才从勾栏听说沧衡有贵人来此,运送大量财金,估计是他。”
“什么?你也听说了?所以州府来人寻家主是为的这事?!”
……
一片窃窃私语声中,他们面上惊疑不定,却陆陆续续跪下。
阿世见他们安静下来,转头问金九:"怎的处理这么久?澹兮在叫你过去。"
金九也没想这么久,谁知道争吵中会把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翻出来说道。
“赶紧去吧。”金晟拍拍她的手,“好好陪着,这里我们自会处理。”
金九回头去看了眼金握瑾,她与她对视,亦是点了下头。
没了琐事绊住脚,她忙往里面走。
才走到半途,听到压抑的喊声,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变成了跑。
隔着冰裂纹窗棂,厚重窗纸遮住视线,看不清里面景象,只听到一声接一声的痛苦气音。
“十玉。”金九心吊在半空,几欲碎裂。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若知道他会一意孤行,哪怕被帝君打断脊骨她都要带他走。
孤苦无依数十年,二人机缘巧合在一起,自己狠心忽略他无数次请求,执意想把他放在宫中。
就像好不容易养活的鸢,她固执地将它送回灿灿金笼,丝毫不管他究竟愿不愿意。
见识到外方广阔天地,亲人朋友随着光阴流逝疏离,他要的生活不过是粗茶淡饭,而不是他不需要的华美却处处设限之地。
她在外面听着断断续续的喊声,急得团团转。
就在此时,里面传出澹兮的声音:"金怀瑜,进来。"
"不要……不要让她进来……不要让她看到……"
赵朔玉话音未落,金九已经推门而入。
铺满白布的榻上无人,只余下几点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