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格是举报有功被提拔的,甚至,连他的那位朋友也是他亲手处死的。
所以她初到贝卢城的时候,受到刺激的多格才会念叨着不要杀他,他是被逼的。
多格恸哭。
一大片云飘过来,璀璨的日光被遮住,客厅里忽然一暗。
云翩诚没有继续说话刺激多格,只是打开光脑操控灯光系统,把客厅的顶光打开。
赫瑟尔设计的灯光是暖橙色的,像是晚霞的颜色,呼唤着迷路的鸟儿归巢。
多格许久没有这样哭过了,自从失去第一位挚友,他就几乎已经哭干了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太后悔了,太难过了,太内疚了。
也太愤怒了。
多格的力气在泪水中被完全卸下。
桌上的水已经喝完了,云翩诚拿起水杯,去续了杯糖盐水。
多格依然埋着头,没有反应。
直到云翩诚用温度适中的水杯轻轻碰上他仅剩的那只手。
因为情绪上头,多格的手脚冰凉,接触到这个温度像是被烫到一样,手狠狠颤抖一下,注意力倒也是被转移回来。
“抱歉,我失态了。”
他哑着嗓子,接过水杯,连喝好几口才把水杯放回桌上。
见状,云翩诚才为他递上纸巾。
“不必感到抱歉,”云翩诚说,“你现在的情绪如何,方便继续吗?”
这个外来的心理咨询师手段还真是冷硬,不像以前那些温声细语的咨询师。
但似乎,他确实需要一位逼着他面对事实的人。
一味的温情安抚只会让他逃避。
深吸一口气,多格回复:“我可以的,麻烦你了。”
“这些年,你有试着去为他做过什么吗?”云翩诚问。
恐惧纷争、死亡与炮火只是战后PTSD的一个部分,这个让多格愧疚多年的人才是他的真正病因。
“他……没有自己的家庭,父母身体也不好,知道他的死讯之后也……我带回了他的尸体,立了坟……埋在,埋在他生前最喜欢的湖边。”
“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我不知道……”
“他恨我,经常来梦里说要杀我,问我为什么要……背叛他。”
“他说他只是,想回家而已。”
“……有去祭奠过他吗?”云翩诚不知道想起什么,身体一顿,垂下眼。
多格抬起的头又缓慢沉下:“……没有。”
“试着给他写写信吧,烧给他,多去湖边看看他……我可以陪你去,”云翩诚的声音终于出现波动,带着些许疲惫,“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