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张旗鼓的去祭拜孔庙,带着羊毫笔桑皮纸和印刷模板,昭告天下读书人,她一直在努力,让所有向学之人都能有书读,读得起书。
廉价的纸笔和高效的印刷技术,迅速将高价书籍的价格打了下来,能购买的起纸笔,看得起书的人家越来越多,哪怕是乡野之地的蒙童,也能用得起一刀纸练字,一时间民间夸赞之声四起,不乏有大儒写文称赞圣人。
与此同时,韩忠献也在江南道忙碌着,盐商胡远茂的所有亲族,包括姻亲中有做官的,都被撸了官职,一时间震慑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商人,但看似平静的湖水之下,暗潮依旧涌动,似有兴风作浪之迹象。
但是随后礼部侍郎就赶来了,从学政开始查起,将意图鼓动学子闹事的书院一一彻查,有不法者直接带走审问,而在非议将起之时,圣人祭拜孔庙的事情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便宜的纸笔,低价的书籍,开放的书坊,惠民的阅文馆,从此之后,知识将不再被高门显贵垄断,也不会再成为特权阶级的愚民之器。
暗地里串联的人还没有来得及闹事,就被圣人用三板斧子打散了,还是釜底抽薪式的打法。
几个老头又坐在了一起,不同于当日筹划时的狂妄,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不知如何是好。
当日出言挤兑胡远茂的齐三宁率先开口:“胡远茂没来就算了,怎么徐万宝那老家伙也没来,莫不是他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旁边一个胖老头:“徐万宝又不是卖盐开私塾的,当然能坐得住了。”
齐三宁忍不住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咱们就求老天保佑吧,命好的,还能阖家团聚,命不好的,就跟胡远茂一个下场了。”
有人就着急:“咱们就这么认了?”
齐三宁:“不认怎么办?你还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能有什么好办法,想用盐捏住朝廷的命脉,可新盐场出的盐更好更便宜。
想用读书人逼迫朝廷,给圣人施压,可如今满天下的读书人都在称颂圣人,这时候谁站出来,谁就是居心不良。
至于经常拿他们孝敬,和他们串成一体的大人们,处境更是不妙,江南道转运使已经下大狱了。
几个老头从早晨枯坐到中午,最后还是齐三宁拍板:“各回各家吧,理清账本,收拾收拾尾巴,主动找衙门配合,没准还能有条生路。”
几大盐商和粮商纷纷偃旗息鼓,依附他们的官吏和士绅也就没有了狐假虎威之势,江南道改制之事更加顺利了。
韩忠献谨记离京前圣人交代的话,没有先处理慌乱不已的豪强,没收他们的田地,而是借划分州县,重整户籍为名,重新丈量土地。
这是避免直接查田会引起强烈抵制,迂回一点,哪怕是各地的豪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出来反对,那就有造反之嫌了。
可豪强盘踞江南之地数年,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彻底铲除的。
长安看着韩忠献的折子,对富彦国道:“豪门大族是清理不干净的,今日拔除了这个豪强,明日就会出现另一个豪强,朕想要的,是他们吐出来的田地和税收。”
西夏道的建设不是光用说的,要想让那些人臣服,就要大棒子加甜枣,大棒子已经轮过了,甜枣可是需要大量银钱的。
再加上各地改良新农具的投入,高产肥料的生产,都需要朝廷的拨款,但朝廷的税收却一直很紧凑,所以富彦国才会一直劝长安慢一些,慢一些。
可再是慢一些,有些赋税也不会增长,最直观的就是江南到的税粮。
说到这个,长安就有些无语。
新王朝的建立,大都是在旧王朝山河破碎或民不聊生的时候,经历过战乱,门阀被屠杀,大片的土地就成了无主之地,然后被新的统治者重新划分,这样就又回到了人人都有土地,大家都能过活的时候。
但随着王朝的发展,土地兼并现象愈加严重,失去土地的穷苦之人会越来越多,然后才会重蹈前朝灭亡的覆辙。
可本朝太祖得位不正,为了不被天下人口诛笔伐,只能想法争取更多阶级的的支持。
文人不屑于他这样的贼臣,那他就要收拢地主们的支持,因此从立朝之初,就没有实行过均田制,这在历朝历代都是非常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