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燕览便将所有的怒气瞬间释放,朝着谢游刺去。
以往的每次打斗她或多或少都留了分寸,然而这次她却全然被情绪所控,高喊着发泄着朝他进攻。然而不止燕览一人有情绪,谢游也好似在发泄什么,不断灵活闪躲且有力反攻,二人就这么真枪实弹地打了起来。
谢游不断激怒她,“你就这么想赶紧下去陪他?”
燕览也自说自话,“杀了你,也不足以为他报仇!他本不该死的!”
一直打到另一处的案几,二人在桌上纵身飞越,把茶案上的东西弄的支离破碎,整个屋子鸡飞狗跳。
看着燕览动了真格,谢游不知在想什么,动作却放缓了。他将自己抵在茶桌边缘,燕览正欲靠近,转了刀尖对准了他的心脏位置。
他衣衫凌乱,胸口的位置正好空了出来,露出结实的半副胸肌以及突起的锁骨。左手的伤口因发力而爆开,纱布已然被血浸透。方才一阵打斗,燕览身上多了些淤青,谢游的月白衣裳也割开不少血口子,一道道猩红交错,像白纸画上了梅花。
她的剪刀刺过来,他没躲,而是用双手把刀刃握住了。
上次在游船上,他便空手接白刃,这厢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现如今又是二次创伤,他一声闷哼,脸色也涨了红,唯独眼角还张狂地笑着。
感受到刀被他的手包裹,燕览的力骤然收了些,血却已经顺着刀刃滴了下来,灼灼地流到燕览的袖口。
“今日赌局上,你为何不逃?”
谢游冷冷看着她,出此一问。
“你明明可以逃的,燕览。”
燕览被这么一问整得发懵。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呵。。。谁说只有我是赌徒。。。”谢游手上力道不减,嘴角扯了扯,意味不明道,“阿览,你不也在赌——赌我对你有没有真心。”
燕览骤然松了力,眸中错愕乍现。她清醒神志重又紧握剪刀,“胡言乱语!”
“你不逃,是想看我为你紧张,为你乱了阵脚,为你不知如何是好,不是么?”
那一幕回到燕览脑海。
“胡说!”
她怒气冲天,急不可遏,手腕的力瞬间加倍。燕览知道,是他说对了,她才会如此激动。
剪刀刀刃磨过谢游的掌心,鲜血霎时多了起来,一柱柱地流。他并不完全抵抗,那剪刀尖便一点点朝着他胸口靠近。
他怎么敢这样说?
她不愿再任由眼前的疯子剖析自己的一切。她被恨意蒙蔽了眼,或是羞赧,或是无措,或是庞然的震惊,她理不清这场僵持着且充斥着血腥味的对峙中到底堪堪有哪些情绪,她不懂处理,她只想结束。
她的手前后游移,欲刺又止,两双握着剪刀的手分不清到底是哪个在往前刺哪个在往后拽。
只听谢游不住呐喊,狂妄的笑意中好像他是那个恨不得刀尖插入自己胸腔的人,“来啊,杀了我!”
恨意战胜理智,燕览怒吼一声终于将刀尖刺出,直直插入了那光洁的胸膛。但刀尖落下之处,却比对准的方向要往上半寸,实际是在肩膀,并未触及要害。
谢游低头看了眼刀,正垂直立在自己肩膀上。他神色失焦带笑,冷若寒霜地笑言,“骗你的,俞听鸿根本没死。”
“那玉佩上的确是他的血,不过,是在他被刺客袭击时所留下的。他已经逃走了。”
听罢,燕览拧起的眉又放下,脸部肌肉因情绪激动而抽搐。她看了眼剪刀的位置,看了眼顺流而下的血,看了眼谢游,忽然满脸荒唐地笑了。
他气息微弱,却在二人相对的狭小空间内被无限放大,一丝一缕吐息都混杂着血腥味在燕览鼻尖充斥缠绕。他奋力抽了刀,扔在地上,好似感受不到痛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