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望朝走到二人跟前,看着两人脸上除却悲伤,都不见惧色。
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有些紧张,他摊开药箱,等衙役取来前仵作留下的验尸工具,深吸一口气,掀起白布,那掩着的尸体暴露于众人面前。
血色全无,死状并没有先前兰花案时的血腥,迟初远远瞧着,倒像是静静沉睡,只是尸体已经搁置了一段时间,眼见有些浮肿,白布一掀,空气中立时飘着一股淡淡的尸臭。
胡望朝几乎只一眼便看出这死者有中毒的迹象,又细细检查了口腔、眼下、手指等部位,确认他是中毒身亡无疑,外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胡望朝总觉得有些蹊跷,抬眸看向人群中的白衔霜,当下决定闭口不言。
他将尸体重新覆上白布,起身向堂上县太爷行礼,
“依在下大略勘验,死者生前中过毒,可致死的原因是否就是这毒,请恕在下技艺不精,不敢妄言。”
他陈述之后退至一边,
堂上之人正式讯问,
“堂下二人皆有何要说,本官给你们机会辩解,从实说来,不得欺瞒。”话音刚落,
左边的白衣女子猛的磕了个头,
“禀大人,是民女误杀了沈先生。”紧随其后,右边的那个也是一个大礼,只是声音更加沉着,
“禀大人,是草民在饭菜中下毒,毒死了自己的丈夫。”
堂下议论纷纷,这抢着做凶手的莫说外间的百姓,就连一旁的差役也是闻所未闻。
“大胆,你二人已至公堂,竟还有人敢信口雌黄,从实招来,你们都说杀了他,是如何杀的,为何要杀?”
这一次白衔霜死死咬着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是右边的妇人先开口,
“沈郎与我夫妻三载,而今在白府教书,见白家富庶,又见那白家大小姐静娴端庄,待字闺中,有意攀附,我察觉他有两意,便在酒菜中下毒,毒死了他。”
县太爷听着,毫无破绽,点点头,捋捋胡须转向另一边。
“那你又作何解释?”
“禀大人,沈先生为人宽厚,又颇有才学,小女自然心向往之,那日他归家之时,我在家中设宴留他,以诉衷肠,可他却说已有家妻,不敢误我终身,我便提过毒酒,请他饮一杯算作翻篇,他饮下后毒发。”
这边听着也没什么问题,县官叫来捕头,询问这尸体是从何处找到的,那差役回话,就是在两家中间的十字口,贴着墙边找到的。
这下子倒像是在白府喝下毒酒,行至一半,毒发身亡,又见那妇人补充道,
“草民见他吃下了饭菜后,怕被发现他暴毙于家中,便让他出门替我采买针线,就在他死的地方不远,有个针线铺,想必他还未到便一命呜呼了。”
两边都有理由,见一时分辨不出,当即决定将两人先行收押,待探查后再审,看热闹的人见一时也没个结果,纷纷走开,白衔霜一听要将她姐姐收押,怎么能接受,说话间便要冲到堂前,却被出来的胡望朝拦住。他低声道,
“切莫冲动,我有情况同你们说。”
几人回到药庐,白衔霜一刻也等不得,
“望朝兄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对于那教书的沈先生,你还了解多少?”胡望朝一脸严肃,
“我也是这两日才回城,对那沈郎君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父亲请来教习长姐的,长姐性子稳重,不像我并不爱读书,倒是对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也正是因此才会女扮男装去京中碰运气。”
迟初在一旁听着,不禁出声,
“白二小姐既然去京中碰运气,又何必女扮男装,京中亦有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