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醒了。”那孩子看她睁眼,颇为好奇,凑了过来。
“这是哪里?”
“这儿是我家,你晕倒了被人送过来。”
“谁送我过来的,还有当时和我在一起的人呢?”
“什么人?来的只有你一个,送你来的人我也没见着,是阿婆答应让你暂时躺在这里的。你现在躺的,是我的床。”
她不顾额角的刺痛,正欲下床来,那孩子拿着桌上的画像,朝她走过来,
“姐姐,你这画上画的是谁?”
这画是迟初在郯城时所做,画的正是卫寂着文武袖的样子,她随身带着,不想却被拿了出来,不免蹙眉,
“我画的,是我夫君。”
“姐姐竟已婚配,那你的夫君呢。”
“他,他已经死了。”
小孩托着腮,颇有几分惋惜,
“那他还真是个福薄的短命鬼,竟舍得抛下你这样的美娇娘,就这么死了。”
生死天定,人力如何抗衡。迟初小心收好枕边的旧物,心中想道。
她原也相信人定胜天,可这一路走来,见多了生离死别,不管是自己还是身边的人,总是如此。
孩子见没了问头,举着这薄薄的宣纸,转回身去,却在下一秒,退到了床沿边上,哆哆嗦嗦地开口,
“姐…姐姐,你那个短命鬼好像,好像…回来找你了。”
下一秒,她丢下画像,“哇啊,诈尸了!”
大叫一声,从男人身边飞也似的逃出去。
迟初顺着男人的动作,看着他走近,捡起地上的画像看了几眼,调转画面,将宣纸上的画像置于身前,
拿着画的人和画像上一样,着深紫色文武袖,腰间佩剑,左手中还提着顶雨帽。
“夫人就是这么同旁人说的,说你的夫君是个早死的短命鬼?”
迟初看着许久未见的人,怔在了原地,
“嗯?夫人怎么不说话?”男人轻捏住她的下巴,她仰着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杂糅着惊喜、委屈、悲哀,她也不知道当下她究竟该如何在他面前伪装,周怀珠亦或是赫连若,都已经离她太远了。
他半跪下来,抱住眼前人,
“好了,刚才那孩子说了,有夫人这般美人,我怎么舍得早早的撒手人寰。”
他拍着迟初的背,安抚她抽噎的肩,他见到绿云的尸体时,便知这又将成为她的心结,谁都解不得。
他能做的,也不过是陪她好好哭一场。
“我竟到今日才知夫人真名,原来你的名字这么好听,迟初,迟清浅。”
她哭了许久,将头埋于她的颈窝,良久才说话,
“你才不是短命鬼。”
“你说什么?”卫寂扶住她,重又问了一遍。
迟初伸出手,垂眸看着眼前人,食指指腹在他眉心轻点两下,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
卫寂在千里之外的青州,听到了答案。
“我说,夫君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