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都头,”蒋全那一路,一员传令兵来到蒋全跟前,拱手禀报,“收到王校尉将令,要都头往雾林方向行军。”
蒋全肃容应是,即命全军调整方向。
千余人穿山渡林,途经溪流。水流石上,其声潺潺。恰巧蒋全的行军壶见了底,他便自行前去打水。
才往壶里灌了几息,他对着山泉左瞧右看,却是觉出不对来。
他谨慎地命全军停下,这才把水从行军壶里倒出来一点,捧在手上仔细看去。
“都头,怎么了?”身旁下属见此,不由疑惑相询。
蒋全不理他,只把这水倒进嘴里,又连忙吐出来,面色凝重:“这水不大对。”
《孙子兵法》里说:“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华夏人自古便深刻认识到了火攻、水攻的巨大威力,因此相当重视水火之事。
因此下属听了此话,不由得也变了脸色,连忙问道:“都头,是水里有毒吗?”
倘若有毒,那方才喝了此水的兵,都得失去战斗力。这可不是小事。万一闹出疫症来,就更不得了了。
蒋全摇摇头:“不是。是有土。”
下属:“……”
不是,这是山里啊。有土,难道不正常吗?
这下属满面难言之色,蒋全当然也看出来了。但他眉头蹙得更深:“这土不正常。”
蒋全指着溪流对下属解释:“山中清泉,是从石头里头渗出来,往往清冽干净。如今又是冬天,这两日又没有雨雪,这水却十分浑浊,本来就不正常了。再者……”
说着,他从溪岸抓起一把土,“岸边土壤都是湿润粘连的,但这水里的却是散的。不像是土,倒像是沙子。”
“有沙子……那又怎样?”这属官仍然一脸懵懂。
“我是担心,上游有人。”蒋全站直了身,目光往上远眺,“倘若有人马在上游活动,水自然就浑了,有许多散碎沙土,也是应有之事。”
“那咱们怎么办?”这属官闻言,也犹豫起来。
蒋全低头沉吟几息,抬头咬牙道:“转向!不去成校尉哪儿了,去上游,看看谁在捣鬼!”
“若成校尉问责起来……”属官犹疑不敢应。
蒋全其实心中也不安。违逆将令,这不是小事,这是能要了他项上头颅的罪名。他拧着眉,站在原地思量半晌,到底是摆了摆头:“若真的问责……自然由我担了。”
说罢,他自顾自地下令,全军立即转向,加速向上游跋涉。攀爬多时,终于到得此峰峰头,却见一股匪军。蒋全大喜,果然猜测不假!
当下也不多话,只管冲杀,却觉得对方没什么技艺,只有几分蛮狠的劲儿,显然是郝峰刚刚招揽的盗匪、逃犯一类。当下砍瓜切菜一般处理了,往峰下望去,却见好一座山谷!地势极险要。谷口正有两方军队交锋,不是王晋、郝峰却又是谁!
蒋全心中暗惊。好在他发现不对,往上游走了。倘若去支援王校尉,被人在谷口堵住去路,再从峰顶居高临下投石射箭,那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当下蒋全心中连叫侥幸,一看王晋、成虎二人苦苦支撑,连忙命麾下举弓,箭镞对准了郝峰所部。
郝峰没有想到上方的矢石会对准己方,一时措手不及。他连忙向上看去,却见自家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峰顶上飘摇的是齐军的旗帜!
郝峰大惊失色,不敢恋战,连忙退走。他熟知地形之利,王晋一时也追之不及。
蒋全见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便也从山上下来,与王晋、成虎汇合。这才知道,王晋这里两路两千人,如今只剩下千余了。
王晋一路沉默着回到齐军大营,诸军官也不敢说话。
众军官无言坐帐中良久,王晋才艰难开口:“给神都传个信求援吧。”
众人闻言望去,却见王晋已经通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