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府中,晏江随意地翻看送来的军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红木做的桌子,有着说不出的风流韵致。门客疑惑地问道:
“您为何这般扶持这位素未谋面的公主。为了她,竟变卖了部分祖产。”
“重要的不是这位公主,而是州内的这十万士兵。如今新君根基未稳,我雪中送炭,必能得她信任。将来若投靠他国,也可多些筹码。就算我们的女皇陛下真的能统一中国,我们也可借此谋得高官厚禄。”
门客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不管未来谁当皇帝,我们这笔买卖都稳赚不赔。”
“不错。”
晏江浅笑,那笑容仿佛仿佛寒冬中绽放的梨花,让人如沐春风。可谁也没料到,那风清雅正的外表之下,潜藏的也不过是一个世俗功利的内心。
“走吧,去见见我们大吴的新君。”
步入帐中,晏江见到了眉头紧锁的观南,不大的案几上堆放的军报形成了一座小山。见到晏江进来,观南难掩眼中的迷茫。止住了正要行礼的晏江,开门见山地问道:
“当今形式之下,先生以为朕该怎么办?”
晏江看着强装镇定的观南,从容地坐下。
“在此之前,臣斗胆问问陛下,对如今形势的见解。”
“朕固然想攻回故都,但朕明白当下粮草、兵马、攻城器械,均不足支持反攻,所以朕认为当下最重要的是与唐止戈,休养生息,待今年秋收,再重开战线。”
“那陛下以为如何才能和谈?”
观南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在脑中思索着什么。她的师父荀忠交过她许多军事上的事情,但她毕竟没有真的上过战场,现在突然要以帝王的身份发号施令,她真的有几分慌张。但晏江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似一位温柔的老师耐心地等待着学生的回答。观南似是受到鼓舞一般,迟疑着答道:
“先……在战场上取得胜利,让敌人获胜的代价远高于战利品。”
晏江点了点头,和煦的微笑消去了观南的焦躁和紧张,继续追问:“陛下有什么计划吗?”
观南的脑海中闪过荀忠教授的知识,"公主以为,战争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消灭敌军有生力量?"
"不是。"
"攻城略地?"
"切断敌军粮道?"
"不是。"
"那是什么?"
"结束战争。"
观南震惊地看着荀忠,无法理解他的意图。
"优秀的将领从不以战争为目的,他们要的可能是土地,也可能是威慑,但不会是杀戮。甚至很多时候君王发动战争,并不是政治上的最优解。但将领仍不可轻视手下将士的生命,许多时候,谍报以及扰乱军心的假消息,便足以起到很大的作用。若是能像韩信略定燕地一样,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真正的上策。"
观南突然想到了自己几日逃亡以来所见,唐军士兵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也许,这就是一个突破口。
“唐军虽战无败绩,但从不约束手下士兵。自其南下以来,烧杀劫掠的事时有发生,我们可以派兵组织群众,发动起义,不战,即可屈人之兵。”
晏江诧异地注视着这位年少的女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熟悉局势已实属不易。而她竟能提出这样闻所未闻的意见,顿时让他这位饱读诗书的名士醍醐灌顶。这些年间,他广交各方名士,却早已忘了,这覆舟之人从来都是百姓。他突然对这位新君生出来些敬佩。
良久,他起身行礼,广大的官袍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说到:
“臣有一人举荐,湖州人,叫鲁大彪,是二十年的老兵,勇武无比。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如今他是我府中门客,想来可担此重任。”
晏江的声音里难掩喜色,语气也格外激扬。
观南被他的喜悦感染了,但还不忘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