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甬道内,血腥味混合着地宫的腐朽气息,令人窒息。马超的龙骑枪尖吞吐着寒芒,距离赵云咽喉不过三寸。他高大的身影堵死了唯一的出口,如同扼住咽喉的死神。
“赵子龙,最后问一次,”马超的声音带着西凉特有的冷硬,“药,给是不给?”
赵云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翻江倒海的剧痛。那支淬毒的弩箭虽被拔出,但毒素已随血脉奔流,麻痹着神经,侵蚀着气力。他左臂无力垂落,仅靠右手紧握着银枪,枪尖斜指地面,微微颤抖。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深处不灭的星火,死死锁住马超。
他怀中,那个冰冷的寒玉匣紧贴着心口,是唯一的温度来源,也是他拼死守护的使命。
“马孟起,”赵云的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此药关乎两命。吕将军命悬一线,洛阳危在旦夕。令尊之疾,华神医或有他法,但此药,恕难从命。”他微微调整枪势,红缨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若要强取,唯有踏过赵某尸身。”
“好!有骨气!”马超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暴涨,“那就成全你!用你的命,祭我父双目!”话音未落,龙骑枪如毒龙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赵云心窝!枪势迅猛绝伦,再无半分留手!
赵云瞳孔骤缩!毒素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他猛地拧身,银枪仓促上撩格挡!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在甬道内炸开,震得碎石簌簌落下!巨大的力量顺着枪身传来,赵云虎口崩裂,银枪几乎脱手!他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胸前的青袍和怀中玉匣!
剧痛和眩晕如同潮水般袭来!眼前马超的身影开始模糊重影!
“死!”马超得势不饶人,枪势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每一枪都直取要害,狠辣刁钻!
赵云咬紧牙关,舌尖的剧痛让他勉强保持一丝清醒。他不再硬接,银枪化作灵蛇,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以巧卸力,以柔克刚。红缨在狭窄的空间里划出一道道凄艳的轨迹,每一次格挡都险之又险!毒血不断从嘴角溢出,他的动作越来越滞涩,脚步越来越虚浮。
“噗嗤!”
龙骑枪的枪刃终究还是划破了他的右肩,带起一溜血珠!赵云闷哼一声,身体再次撞向石壁,怀中的玉匣几乎脱手!
马超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长枪高举,便要给予最后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报——!少将军!急报!”一个西凉亲兵连滚爬爬冲入甬道,声音带着惊恐,“洛阳方向!烽火连天!袁绍大军……破城了!”
“什么?!”马超的动作猛地一僵,枪尖停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向亲兵,“袁本初破城了?!何莲呢?吕布呢?!”
“消息……消息混乱!有说太后殉国……有说吕将军已死……袁军已攻入洛阳内城!”亲兵气喘吁吁。
轰——!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赵云心头!洛阳……破了?!太后……吕布……!
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悲愤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意志!眼前彻底一黑,身体软软地顺着石壁滑倒,银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唯有那只手,依旧死死地、本能地护着怀中的寒玉匣。
马超看着倒地的赵云,又看看那染血的玉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洛阳城破,何莲吕布生死不明,他再抢这药,似乎也失去了意义?甚至……可能便宜了袁绍?
他冷哼一声,收回龙骑枪:“哼!算你命大!带着你的药,去给那妖妇和吕布收尸吧!”他不再看赵云,转身大步离去,“撤!回西凉!这烂摊子,让他们自己收拾!”
甬道内,只剩下赵云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玉匣上那刺目的、混合着他与吕布(之前沾染)血迹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