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识海中看到的这些记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阮清木将信将疑地将手放在了另一个弟子身上,看面相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这弟子身上没什么血迹,她用刀在小姑娘手心划了一下,抬手接住伤口处流出的血。
果不其然,阮清木触到那弟子的血后,她又看到了。
天蒙蒙亮,一座府邸的朱红大门紧闭着,府邸后门的小巷里探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怀中抱着个沉甸甸的包袱,行步匆匆。走到巷子深处,一只手突然从她背后搂了上来,将她胸前的包袱接过。
小姑娘扭过头,她是趁悄悄溜出来的,也没顾上梳妆打扮,发髻凌乱,却对身后之人绽开笑颜:“凌哥哥!”
那少年眉眼俊朗,他笑着将手指抵在她的唇瓣上,“小声点,跟我来。”二人牵手跑了起来,消失在深巷之中,脚步声渐远,巷内寂静无声。
忽然一声抽泣声响起,云霄宗人山人海的映晖台前,少年一脸愁容地拭着少女脸上的泪痕。只因她是资质奇差的四灵根,被云霄宗拒之门外,连外门弟子的资格都混不上。可是那少年却被选中。
“怎么办凌哥哥,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也回不去了,若是我现在回家,爹会打断我的腿。”她哭着哭着便蹲到了地上,捂着脸。
少年叹了一声,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我们去录名阁再问问,若还是不行,我也不留这了。”
这少女是锦安县令苏正山的女儿,苏婧空。二人在录名阁前与其弟子交涉了很久,因她的凌哥哥,凌无相是罕有的变异风灵根,他坚持要苏婧空与他一起修行才肯留在云霄宗。
把那弟子为难得实在没办法,去问了门下长老,许久才从录名阁出来,最终松口,若苏婧空能呈上普通弟子五倍的束脩费用,便可留她做个外门弟子。
苏婧空顿时破涕而笑,只要能和凌哥哥在一起就好,钱不过是她人生中最不算烦恼的烦恼了。
良久,阮清木才缓过神来,这抹记忆中明明她最后笑得那么开心,却始终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笼罩着,挥之不去。这股悲伤的情绪也席卷了阮清木的识海,她的心忽然跟着抽痛了一下。
“怎么了?”风宴在她身旁问道。
阮清木收回手,并不打算说出她看到的记忆。因那些记忆的主人大概并不希望被人窥视到,且她自己都不清楚通过血来窥视对方的记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取他人心脏时,也有过沾上那些留在原尸身上的血痕的情况,但并没有因此看到对方的记忆。
加之这些修士白天忽然入魔发狂的时候,她心口抑制不住的躁动,都说明,她应该是和这些修士有所联系。
只是,没搞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何关联之前,她还是不要先暴露的好。
“没什么,只是好奇这些人看起来与寻常弟子没什么不同,为什么心脏上没了原身的灵力和修为。”她顿了顿,“上面的禁制又是谁留下的?”
明明都将他们杀了,还要留下禁制制造假象,有这个必要?
忽然间她意识到了什么。
对,人都死了,谁会在乎这几具尸体呢?就算想用采补这种邪术来盗取他人的修为,也不会在这些灵力不高的人身上下手。
所以这禁制是在他们生前就被设下的。
可又是为何设下这道禁制呢……
风宴冷眼瞧着地上那些弟子,没回阮清木的问题,只淡淡问了一句:“那还取吗?”
阮清木摇了摇头,“不要了。”
她不打算多管闲事,更何况眼下对着这几具尸体什么也查不出来。
风宴撑地起身,“那就早些回去休息。”
阮清木比较讶异风宴居然会说回去休息这种话,她这才接着月光注意到,风宴的脸色比以往看起来要更煞白一些,唇间没有一丝血气,他身上居然透着少见的虚弱感。
怪不得他方才站在她身后时,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她没忍住抬手戳了他一下。
能摸得到,不是鬼。
其实阮清木不知道的是,她自己现在也没好到哪去。她一身素白的长裙,在夜中就像是月光凝成的人影,长发随意披着,几缕青丝拂过雪白的脖颈,手上还沾满鲜血,看起来也不太像个活人。
风宴被阮清木戳到之后皱了一下眉。
他忽然抬手,戳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