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住了嘴,回过味来,如果当真如此,太子岂不是实名行凶?悄无声息的办法千百种,没道理用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法子。
裴云程沉声道:“飞火的方子泄露了。”
他有些头疼,他遇险的消息定然已经传回皇宫,皇帝不会担心他的死活,只会力查谁泄露了方子,谁偷得了方子?所有人都会被怀疑,包括他这个可怜的受害者也不能排除自导自演的可能。
如此,他与皇帝,与太子的关系便更紧张了。
“走吧。”裴云程忽然道。
“你能走吗?不等暗卫来吗?”沈卿皱了眉。
她方才便在想着溜走,毕竟她并不清楚裴云程的势力有多大,这时找来的人或许都是皇帝的眼线,会立刻将他们押送回京也没准,那样的话自己假死之事自然也要暴露了。
“走吧。”裴云程没回答她,只是又说了一遍。
他站了起来,远离了火光,他整个人顿时融入进黑夜,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发光。
沈卿的心莫名滞了片刻。她望向裴云程的身后,江边石上没留下一点痕迹,但她就是有种直觉。
先前,在自己还没醒来时,有人来过了,并向裴云程传达了什么。
她缓了缓心神,没有再显露出任何异常,只是温从地站起身,却在裴云程越过她要向前走去时身形不稳,抓上他的半边衣袍。
衣袍本就有些破损,系得不紧,这一拉更是松松垮垮。沈卿垂首,佯装跌倒惊呼一声,视线正好瞥过裴云程上过药的伤口。
刚落水上岸,他哪里来的药呢?果然有人来过。
裴云程下意识地扶住她,手掌握住她的手臂,贴合她的肌肉时他才发现她并不像想象中那般纤细娇弱。
她的手臂因用了力抓着他的衣袍,肌肉略微隆起,紧实有力。
“你体弱?”裴云程道。
沈卿一愣,后知后觉地藏了力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尴尬笑笑:“托殿下的福,近日与殿下亲近,沾了强运,身子便好起来了。”
说完,她干巴巴笑了两声,知道这话没人会信。
裴云程拢了拢衣袍,动作明显,沈卿顺坡下驴,假装没反应过来,问道:“殿下好像已敷过药了,还痛吗?”
裴云程难得冲她一笑,语气揶揄:“不痛。”
他也装不懂。
沈卿又干巴巴笑两声:“那就好。”
虽没打探出所以然,但就裴云程刚才的态度,方才那人向他传达的事应该与自己无关,或者说至少于自己无利害。
沈卿放了心。
二人在月下走了许久,这次没有树影,却有涛涛的江声,一声盖过一声,一个脚印盖住一个脚印。沈卿都要以为世上只余下他们二人了,此时,江面上却远远划来一叶小船,船上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也是奇怪,他见了浑身是血的二人也不害怕,只悠悠撑着竹竿靠近。
“老夫送你们一程。”
裴云程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老人,神色沉重,他似乎又沉寂下来了,方才的笑好像一场梦。
“多谢。”他道了谢,侧过身子抓住沈卿的手臂,扶着她先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