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沈卿还以为是自己对于凌成化的猜测不切实际,惹得裴云程都显出如此无奈的神情,她没忍住问道:“怎么了?”
裴云程叹了口气,语气幽怨:“你情绪管理得真好。”
她明明刚才还在告白,下一秒居然就能立刻投身于调查之中。
虽说是裴云程选择结束二人之间的对话,叫来凌成化聊起案子,可他体内那颗因她加速震荡的心脏至此都没有放慢一点,再看沈卿,已经是脸不红心不跳了。
裴云程忽然发现沈卿这人虽然一直在笑,骨子里却真是淡漠至极,她总在做她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
向裴云程告白不是因为喜欢,只是觉得这样可以抓牢他。
为沈氏的冤案奔走不是出于仇恨之类的情感,只是长久以来的家教道德束缚了她,她不愿让自己受良心煎熬。
其实她在见王壮苗为妻母痛苦时没有丝毫动容,在被裴云程那样冷漠地拒绝后也没有在情绪中滞留半分。
裴云程终于意识到,沈卿或许真会推动血洗换朝,如果她觉得有必要。
“沈卿。”他轻声唤她。
“怎么了,裴云程?”
风吹起她鬓边的发,裴云程抬起手,发丝拂过他的手指,细微的触感,似乎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就按你想做的来吧。”他说着,手随之轻轻握住她的一缕发,“待会我单独审问何清许,你试探凌成化。”
他自己都惊讶,在意识到沈卿可能确如预言一般时,他竟不怕她,他竟然只是怕她离他而去。只要她能在他身边,只要她能带上他,他随她做什么都可以。
沈卿与裴云程对视,裴云程的话有点重,她起初还以为他在试探,可那双眼里只是静静地映着自己的倒影,不再有别的情绪。
沈卿这下确定了,虽然裴云程拒绝了她的告白,但她还是会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应道:“好。”
不出意外地,何叶跟着何清许一块来了,裴云程索性将二人分隔开一个个审问。
凌成化本想随着裴云程进戒律所,沈卿却拉住他,压低了声音笑道:“我这里有大人感兴趣的东西。”
她笑得势在必得,却藏着危险的气息。
凌成化预感不好,却分不清这预感是对她所谓的手上的东西,还是对她这个人本身。
裴云程恰时开口让他候在门外,他便停了脚步。
沈卿转身往外走,走至檐下,候了许久才感觉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姑娘刚才是什么意思?”
沈卿含笑侧过身,月光洒在她的侧脸,称得她清尘脱俗,宛若仙子。
她从袖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钗,未免打草惊蛇,她并不看凌成化,视线只垂落在已经发黑的银钗上,语气泰然自若:“银钗验出毒来了,看来没有用大人你准备的毒呢。”
她话说的模糊,没说谁下的毒,甚至没说从哪里验出的毒,可凌成化的呼吸已经大乱。
原来当真与他有关。
“布谷,布谷。”
沈卿学了两声布谷鸟叫,只是她叫得慢,又是深夜,显得有些诡异。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学完这两声便又笑了起来:“我学的不像呢。”
说着,她视线下垂,瞥见凌成化的手不知何时已搭上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