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微识被紧紧攥住手腕,甚至能感受到他粗糙指腹上厚厚的茧子,磨砺着她的肌肤。她强迫自己抬头看向徐乱,微微打颤道:“小女袁微识,多谢大人相救。若非大人,若非大人……”
她垂下双眸,泫然欲泣,又立即抬起头,含情盯了徐乱一眼。
徐乱却半晌没有动静。
袁微识等了也不知是一瞬还是一年,空气中只有猎猎风声。她心里一空,脸颊泛上热气,咬着牙,又添了一句:“小女自身难保,求,求大人……”
这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最直白的言辞了!她对着破铜镜练了两天,她必须抓住这个人!
也不知徐乱是否明白了她的用意,他沉默半天,并不答话。
袁微识与徐乱大眼瞪小眼,不仅没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惊艳,反而有一丝踌躇?
袁微识只觉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满心的羞愧与不自在逐渐被绝望代替,摇摇欲坠。
这时,一个文雅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啧啧,好个我见犹怜的美人胚子!徐守备好手段,英雄救美,当真是……”说话的是徐乱身后的一位青衣文人。他一直冷眼旁观,这时却忍不住站出来,眼睛一直钉在袁微识的脸上,时不时又上下溜一圈。
他驱马缓缓上前几步,笑嘻嘻地,“吾听闻袁家大女公子,文采风流,乃京中第一,素有“金陵女儿多才俊,一见微识尽低眉”之说。啧啧如此绝色,流落在这苦寒之地,实乃暴殄天物。徐兄,小弟刚来北疆,屋里还缺一个暖房的人,不若……”他拖长了语调,意思不言而喻。
袁微识顿时感到血冲到头顶。她绝望地闭上眼:该来的总会来,却绝不该是她在受尽屈辱有了一丝希望之后。
她不识得这个文人,却能分辨出他眼中的轻浮,这种人在金陵,丝毫入不得父亲袁绅的门,现在自己要落入他手,若是父亲在此,怕是要命她立即自尽了!
眼见着徐乱怕是没有为美色所动,袁微识的背脊徒然松懈下来,只觉这两三天的筹谋都宛如一场笑话。她这次是真的泫然欲泣,摇摇欲坠了。
“孙良才。”
徐乱翻身下马,“这女人——”他攥着袁微识手腕的手猛地往自己身后一带,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她护住,高大的身躯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隔断了孙良才窥探的恶意。
“是老子要娶的人。”
他下颌微抬,目光如电,扫过孙良才那张瞬间僵住的脸,也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亲兵。
“三天之后,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抬回府里做正头娘子!”
半晌,青衣文士孙良才满脸阴翳,强笑一声。
“徐守备,侧妃的小郡主可不是个大度的。”
徐乱斜斜睨了一眼,倨傲地甩了下马鞭。
“孙良才,燕王命你来,是让你勘察协助,不是叫你来指点我的。你且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孙良才脸色变换,强忍怒气,憋了半天,终究还是只拱了拱手,“那就恭喜徐守备了。小弟先去了。”
说罢又回头撇了一眼袁微识,拍马离去。
而袁微识尚在懵懂之中。
……成了?这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