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昭没有转过身来看她,冷冷地说:“你当我是什么人?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早就死在浴桶里了。你现在是不是在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
自从南启嘉被殷昭抓走,他对她说话总没好气,不是阴阳怪气,便是夹枪带棒,南启嘉不愿与他正面冲突,一忍再忍。
她道:“没有。我知道我身上没有什么可令你图谋的东西。”
“知道就好。”殷昭十个指甲抠紧床沿,“衣服在床头,别冻死了给我后宫添晦气。”
“嗯。我要穿衣服了,你走吧。”
南启嘉把头缩回被子里,也不知殷昭是何时离开的。
夜半更深,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又决定出去找点吃的。
这女官的衣裙不比男装轻便,南启嘉晚上又看不清楚,全凭感觉摸索着走,走一路摔一路。
她卷起裤腿,膝盖破了好大一块,血淋淋的。小时候练武摔跤也不似这般可怜,至少还有南恕和李严在一旁安慰陪伴。
她擦干眼泪,爬起来继续攀着墙壁慢慢走。
宫里的膳房跟家中的不同,毕竟是提供帝王饮食的地方,守卫极严。
南启嘉蹑手蹑脚翻窗而进,好一顿搜索,找到半只烤鸡,刚啃了两口,就因黑灯瞎火看不清周围环境,碰倒了灶台上的黄铜水壶,引来了膳房外值夜的侍卫。
内官都没见过南启嘉,看她身穿女官服饰,误以为她是乔装打扮进宫给皇帝投毒来的,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当场将她制服。
膳房主管亲自去找来高敬,想要邀功。
高敬赶到时,见南启嘉被五花大绑在膳房的大柱子上,嘴里还被人塞上了白布团,登时瞳孔猛缩,呼吸骤停,飞奔上前去给她松绑,嘴里不住地道歉:“姑娘莫怪姑娘莫怪,这群人错把姑娘当贼人了,不是刻意为难姑娘,姑娘切莫动气!”
殷昭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铁青着脸,用眼神把膳房内所有的侍卫全都挨个问候了一遍。
虽无一言,却吓得众人两股战战,倏然跪地。
“南启嘉,你大半夜不睡觉,在我宫里捣什么乱?”殷昭微微仰首,尽力使自己看上去威严。
南启嘉积攒很久的怒意终于爆发,质问道:“殷昭,你把我捉来,该不会就是要饿死我的吧?早知如此,你不如在战场上就把我杀了,省得费心费力把我给运回来。”
“咳……”殷昭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安排好她的食宿。
本来是故意想要晾她一段时日,到最后被一群大臣堵着问东问西,反而真的忘记了。
殷昭颇感心虚:“那你现在……吃饱了?”
南启嘉倒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答他:“没有。刚上嘴就被他们给我打地上了,白白浪费半只鸡。”
殷昭眉头轻挑:“半只?”
高敬使了个眼色,膳房主管急忙解释:“是供给青萝宫的,太后娘娘最近胃口不好,每顿都有剩余,哦,是干净的,不是吃剩下的……”
殷昭对高敬说:“派些人手照顾她起居。这泼妇看得朕心烦,别让她再在朕跟前晃悠,你把她送远些。”
高敬问:“那陛下,您看何处偏远,臣这就着人收拾。”
殷昭眼里不含任何情绪,说话语调也平平如常:“南面的承元殿就挺远,你安排她住进去。”
高敬心中好一个冷噤,抖了抖眉,又问了一遍:“承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