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两人大概从未出现过如此争锋相对的场面。
鹿汀朝那小动物似的敏感性往往在这种时刻给了他莫大的求生本能。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鹿兜兜的安全带,小小声的开口叮嘱:“兜兜崽,你不要下车哦。”
随着一天天长大,鹿兜兜的眼睛其实开始更像庄稷。
此时那双微微扬起的眼尾好奇的看向鹿汀朝:“那朝朝要下车吗?”
鹿汀朝“啊”了一声,摇头:“我也不知道。”
鹿兜兜解开儿童座椅爬到了鹿汀朝旁边,有理有据的小声叭叭:“其实我希望他们吵大声一点,最好波利娜姐姐能赢。”
鹿汀朝:“……啊?”
鹿兜兜坐在鹿汀朝腿上,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朝朝,他们吵起来,我们才能跑路吖。”
鹿汀朝睁圆了眼睛。
鹿兜兜伸出手,用两条还有些婴儿肥的莲藕似的小胳膊圈住了鹿汀朝:“朝朝,不要不开心,兜兜可以想办法。”
鹿汀朝不上进,不聪明,不好学,也不会举一反三。
但鹿兜兜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最亲近的人。
鹿汀朝甚至至今还记得鹿爷爷在走之前告诉他,他的身体有一项多余的功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要自己保护自己。
当时还很幼稚的鹿汀朝抠着手指头,眼底是可见的茫然:“爷爷,你为什么以前不跟我说啊?”
鹿爷爷最后告诉他:“因为以前有爷爷会保护你。”
——而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了。
这个道理,直到鹿汀朝看到庄稷和姜容屡次上头条和热搜的新闻后才明白。
他从此以后没有爷爷,也没有过父母,不能再相信庄稷。
他要保护好自己。
所以朝朝要花很多很多钱,但是不能再真正喜欢其他人。
鹿汀朝听到车窗外的费修齐大概是在盛怒中,连语气都显得压抑逼仄:“那不然呢?怎么办呢,姐姐,我爱他。”
费修齐说:“但这是Devin的港城。”
费修齐道:“我没办法带着他离开,也无法忍受父亲一个人独享他。”
波利娜深吸一口气,尖利的声音划破车窗:“所以你就做这种事?!”
波利娜:“费修齐!就连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地域也开始颁布婚姻唯一法,你如果对人权有最基本的尊重,就应该——”
费修齐轻道:“姐姐,鹿汀朝不适应这些所有的法条。”
波利娜:“什么?!”
费修齐笑起来:“你不认为吗?姐姐,鹿汀朝是一株必须温室饲养的花,见不得任何风雨,受不了丝毫流离。”
费修齐:“他娇气,任性,贪婪,自私——”
费修齐:“只有他的主人,才能够肆意的享受他。”
波利娜几乎是气疯了,她猛地扬起手:“你——”
“别别别!”
鹿汀朝再次窥到了相机闪光灯的痕迹,他着实生怕让波利娜一回来立刻反反复复再上新闻,匆忙之下整个人慌张的推开车门,跑了出去,“波利娜,有狗仔在拍!”
费修齐猛然伸手圈住鹿汀朝的腰,将他拉进怀里。
然后就这样当着波利娜的面,用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向上抬起鹿汀朝的下颌,俯身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的,占着强烈占有意味的亲吻。
鹿汀朝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费修齐牢牢扣在怀里,两条纤瘦的胳膊无力的挥了挥,随即被费修齐一并握住。
“那就让他们拍个劲爆的吧,朝朝。”
费修齐尖锐的犬齿从鹿汀朝下唇的唇线上厮磨擦过,留下一道带着水印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