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不过一夜,李悉昙不仅下药,甚至单独撇下萧岘跑了。
“表姐,早上你说堂兄已回长安,原是在骗我。”夫妻二人,皆是自己的亲眷。萧律自认毫无偏袒之心,便劝道,“堂兄对你情有独钟,连你的数十个面首,也都忍下了。你怎能不管不顾丢下他?”
数十个面首?
罗刹咬唇憋笑,原想细问朱砂两句。
可一扭头,看见身侧女子的那张脸,他又硬生生咽下所有的话。
李悉昙听着萧律的唠叨,眼睛却在罗刹与朱砂两人之间打转。
萧律劝了半晌,久不见她回应,更觉气闷,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表姐,你别盯着罗君了。他与师姐情投意合,不会移情别恋爱上你的。”
乍然被人打断,李悉昙斜看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跑他追,此乃夫妻情趣。”
朱砂:“你去灵州做什么?”
李悉昙:“玩。”
萧律:“灵州冬日天寒地冻,一片荒芜,有何好玩的?”
李悉昙:“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灵州胜景,令我辈神驰。”[1]
朱砂:“撒谎。”
李悉昙:“听说灵州都督朱邪屠的两个儿子,俱是丰神俊逸的美男子,我去瞧瞧。”
“果然。”
路上见无人追来,李悉昙玩心大作。
一日的路程,生生被她拖到三日才到。
第三日晚间,灵州城近在咫尺。
为防行踪暴露,李悉昙一入城,便挥手赶走车夫:“你往西边去,别跟着我。若驸马问起,你继续装哑巴便是。”
“喏。”
天启七年,天启帝下诏设灵州都督一职。
统兵两万,驻守灵州城,都督五州军事与统领羁縻州。
李悉昙所说的朱邪屠,便是如今的灵州都督,沙陀人。
百余年前,沙陀族千人归附大梁朝。其中,首领朱邪金与心腹部众安置灵州。
当年西州一战,朱邪金的后人朱邪敬佑率沙陀族精锐驰援晋王。
神凤帝登基后论功行赏,朱邪敬佑获封县公,任灵州都督。
再十年,朱邪敬佑上疏请辞灵州都督之职,朝廷诏准,以其子朱邪屠继任。
时至今日,朱邪屠已在任长达十五年。
为官一任,忧国忧民。
戍守灵州重镇,外有突厥与吐蕃不时袭扰,内有羁縻州治理之难。
朱邪屠接连数年上疏请辞,而神凤帝终在今岁初定下继任者。只待明年新都督赴任,他便可卸甲归田,领一闲职以度余生。
李悉昙在镇上客舍逗留多日,便是发愁自己的假身份进不去灵州。
后来一听萧律说要去灵州查案捉鬼,她立马计上心来。
先是与驸马饮酒,将其迷晕。
再去马房,放走所有的马,逼三人不得不带上她。
朱砂听完李悉昙沾沾自喜的算计,咬牙切齿道:“师弟,等回到长安,你定要让萧侍郎上疏,治李三娘一个罔顾法纪的大罪!”
一提起萧侍郎,萧律面上犯难,李悉昙更是得意:“师妹冤枉我了~驸马殴打言官惹出祸端,我陪他避祸而已。”
李悉昙得萧家默许,怪不得胆大妄为。
朱砂白眼一翻,催促道:“快走吧,我们已晚了几日。玄风那张嘴,最是得理不饶人。”
唯恐李悉昙乱跑出事,萧律时刻盯紧她,不敢有丝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