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黑影重重,她以为是梦,试探着伸手去触去摸,直到摸到男子眼下滴落的红泪:“你是赤乌,对不对?”
殿外的宫人听见她惊愕的喊声,慌忙推开殿门。
里间凭空多出一个男子,宦官失声大叫:“来人啊,有刺客!”
闿阳宫中巡视的禁军从四面八方涌来,神凤帝赤脚下床,厉声赶走所有人:“退下!朕让你们退下!”
人来人去,殿中只剩彼此相望的两人。
赤乌先迈出第一步,上前温柔地抱起神凤帝,放到龙床之上。
之后,他除去袍服上床,拥着她细细亲吻。
一如多年前,他们相伴活在冷宫的每一夜。
他的吻自耳垂处开始,一路向下游走。
神凤帝半是欢愉半是失神:“你怎么回来的?”
闻言,赤乌埋首在她的颈间,失声痛哭:“他们把我关在山里,不准我见你。月王,我想你想得快疯了……上月,我趁他们去乌桕山看哥哥,总算逃出生天。”
神凤帝知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何人,便抱着他安抚道:“他们与你哥哥情同手足,自然不许你见我。”
赤乌懵懂地抬头:“月王,你能让太一道放了哥哥吗?若哥哥在,他们便不会关我。”
神凤帝吻上他的额头:“若我放了他,他定会抢夺我的皇位杀了我。赤乌,你想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不,我不愿你死。”
“你听话些,他们不敢入宫找你。”
翌日,文武百官在明光殿,第一次没有等到上朝的神凤帝。
据传是龙体欠安,遂辍朝一日。
满朝文武对于这个说辞,虽觉困惑,但无人细问
毕竟,这位大梁的第一位女帝即使有凌云之志,也将年过半百。
她的身子渐差,也是人之常情。
崔侍中近日忙着与郑观合谋诬陷宇文娴,未等叔叔崔相,便先行出宫。
崔相与几个门生边走边商议:“灵州怎么回事?”
去年闹着辞官的朱邪屠,半月前突然上疏,言朱邪一族备受朝恩,愿尽忠报国,为大梁守卫灵州。
言下之意便是:官,他不辞了,他还想做灵州都督。
神凤帝本就更放心他,当即应允。
崔相费尽心机与齐王一党争夺的灵州都督一职,长达三年。
如今因朱邪屠的一封上疏,三年的苦心经营,顷刻间付诸东流。
门生:“不知。朱邪都督素来谨慎,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走到马车处,崔相看着旁边空空如也的位置,问起自己这个好侄儿的行踪:“他近来来去匆匆,你们可知他与谁在一起?”
门生:“宇文大将军的妹夫。”
崔相:“他找那种人作甚?”
“说是想借刀杀人,扳倒宇文大将军……”
“蠢。”
谁知,崔相一语成谶。
四日前,崔侍中横尸街头,惨死于郑观之手。
崔相痛心侄儿英年早逝,一时气急晕厥在府中,多日不曾上朝。
因崔相多言而冗长的早朝,自其缺席后,越发简短。
上首的神凤帝昏昏欲睡,待议完重要之事,她看着殿中一言不发的臣子道:“众爱卿,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无人说话,她在一片恭送声中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