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书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她叹息一声,认命似的提笔批阅。
她看得认真,偏生有一人在她身边“捣乱”。
他边吻边唤她:“月王。”
她丢了笔,与他吻作一团。
珠钗、玉带、佛珠……掉了一地。
衣裙散开,她正欲继续沉沦,殿外忽地传来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
“圣人。”
好日子到头,神凤帝平静下来。
待整肃好衣冠,她催促赤乌先走:“你若是让二娘抓住,我亦无能为力。”
门外女子,是赤乌平生最怕之人。
乍然听到她的声音,他吓得手足无措:“我回寝殿等你。”
殿中的动静消失,姬璟不顾阻拦,直接推门而入。
她远在子午山,直至今日才得知赤乌已于四日前入宫。
她气恼神凤帝贸然留下赤乌,又担心她被鬼族所害。
一早得知消息,她快马加鞭下山入宫。
姬璟:“你就这么舍不得他?”
宫人们尴尬地立在门口,神凤帝起身下令:“退下吧。”
两个年岁相仿的好友,鬓间已隐隐有银丝闪动。
神凤帝走到姬璟面前站定:“二娘,朕总觉得自己老了……”
她十六岁走出冷宫,十八岁获封寿仙公主,二十四岁弑亲登上皇位。
可是,在她的四十九岁,她徒然陷入暮去朝来的泥潭之中。
她宠幸的面首越渐年少,她却越发孤独。
她在他们眼中,只看到他们对权势的渴望,无一星半点的真心。
赤乌不同,他的眼中只有她。
与他厮混多日,她似乎又变成十六岁的李夷。
神凤帝站在窗前,伸手摘下两朵杏花。
一朵别在自己鬓间,另一朵塞到姬璟手中:“朕知你忧心赤方。二娘,我们合作多年,你难道信不过朕?”
姬璟收下花,下一瞬却在手中暗暗捏碎:“圣人,他若是安分守己,我不会动他。但他若是伤人杀人,必须送至子午山受刑。”
神凤帝嫣然一笑:“二娘,朕听你的。”
“整件事便是如此。”
姬琮一五一十说完,无奈道:“她在气头上,我不敢上山,劝你们也别去。”
罗刹:“倒是奇怪,我从未听阿耶阿娘提过赤乌。”
姬琮好心为他解惑:“赤乌虽是赤方的亲弟弟,但与赤方各行其是。我们与你阿耶阿娘,也是二十年前,才得知赤乌与赤方之间的关系。”
旱魃一族仅剩的两个鬼。
可他们是兄弟,又是仇人。
赤乌性子单纯,厌烦兄长赤方的管束,在百年前的某日入世消失。
姬琮招手让左右的两人凑近:“当年赤方发现赤乌做了圣人的情人,气得要拔刀杀了赤乌,斥责他辱没了旱魃一族的颜面。”
罗刹:“舅父,你怎会知晓其中内情?”
“因为当时我就在旁边,赤方的刀还是我……”姬琮脱口而出,又立马改口道,“先走了。太常寺尚有一堆公务,你们在棺材铺等我消息吧。”
两人送他至库房的密道门口,朱砂再三叮嘱:“我如今不一样了。你下回来,先派人与我定下见面的时辰。若我方便你再来,别一声不吭跑来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