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已在我控制之下的护卫A突然一顿,他身上的术式感知沿着无形的空气并入我的感知中。
紧跟着这股抽象的感知,他的声音也随之跟来,在我的大脑中响起。
——左二,右三。
言简意赅。
这就是他和护卫B能不动声色交流的原因,也是他术式的表现方式。用咒力作为声音传播的介质,将声音重新编码。
而他所传达的暗语,则是基于一张AB两人都提前记下的地图。
有了地图基准,再用方向和数字,便能定位薨星宫范围内的所有位置。
而这张地图,是护卫B所有记忆里,对我来说最有用的东西。
A已经感觉到,有人来了。
而且是没有“通行令牌”的人。
我迅速警觉,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细细地揪着护卫A同步的感知不放。
在天元的「帐」中,我不敢铺陈太密集的诅咒来做自己的“眼”。
毕竟我的身体里转化着两面宿傩的咒物——两面宿傩对天元有那样清晰的认知,难道天元会认不得两面宿傩吗?
我按捺住急促跳动的心脏,屏息凝神,让护卫A打头阵,迅速靠近着他感知到的定点。
从百米之外,到十数米内,我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
薨星宫内,灌丛树木密集,每一个看似无用的花草之上,都可能携带着术式——我很快便已意识到,即使我不管不顾地铺开诅咒感知,也会被这些看似浅陋的咒力对冲干净。
在薨星宫里,只有被委派的咒术师才能使用感知型术式。
但,这些咒力和术式可以阻挡无形感知,却无法阻挡有形的视觉。
刺眼的阳光之下,我马上便看到了薨星宫的“入侵者”。
五条悟和冥冥。
当然,还有那个显然受到了惊吓的星浆体。
我压住了想要上扬的嘴角——虽然他们没能按我的初设直接还星浆体自由。
但是,我提前在盘星教佣兵身上安插的诅咒起了效果。他们或许拦不住五条悟,但却有机会毁掉那块通行令牌。
五条悟才是这个任务的主导者,令牌必然会放在他身上。但和紧张谨慎的冥冥不同,他痛恨规则的束缚,又被才刚刚彻底开发的「六眼」搅动着神经,同时,并不真正掌五条家权的他对薨星宫的认知很少,自然不会过于看重那块令牌。
只要全力进攻星浆体,他的注意力自然会被吸引倾斜。
还得特别鸣谢一下伏黑甚尔,即使退圈多年,他对佣兵同行们的了解依然深刻——也得感谢薨星宫,比起那些毫无名气的新人,他们也更倾向于雇佣那些有经验的老人。
所以,该在什么人身上设置诅咒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伏黑甚尔大有见地。
护送星浆体的任务组合正站在「帐」设置的安全线外,五条悟似乎是想直接进来,但冥冥坚定地挡在了他身前。
她扬声对着内喊话,正说明着状况。
我最后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状态,确认全身的诅咒都藏在咒力伪装之下,这才径直走上前去。
旁边受控的A比我更加主动,连套话都说得顺溜。
“薨星宫重地,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花御的术式会扰乱他的大脑,但却并不会他真的变傻,像这样的问询早已成为护卫DNA中的程序。
也好,有他挡在我前面,自然就能延缓我被发现的速度,靠得越近,我也就越容易得手——五条悟和星浆体靠得太紧了,即使是在身后,「六眼」的环行全视野也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天空中也飞着冥冥的乌鸦,就连星浆体头上胖乎乎的小鸟恐怕也是冥冥的的术式。
我并不想杀死这个毫无罪孽的女孩,她甚至不是咒术师,只是因为一个特殊的体质就被桎梏在了设定好的人生当中。
不能和任何人交往至深、不能和任何人吐露心声,甚至要劝服自己、催眠自己,将自己的身体、灵魂、精神意志全数献给天元是合理的、是伟大的。
孤独、可悲。
她对我毫无威胁,相反,她也是被困在命运之中的人,杀死她是不必要的事情。
诚然,杀戮永远都是最简单、最一劳永逸的方式,但如果我也如此作为,我和天元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我也没有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杀的地步。一直以来,星浆体的融合有一样至关重要的因素——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