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觉得。
天元的身上爆发出一股激烈的咒力,用和我诅咒之刃相同的方式飞散开来,将诅咒切得稀碎。
这却正合我意。
我手指一勾,每一个诅咒碎块的核心都亮了起来。
紧接着,藤蔓冲破了诅咒的外壳,用肉眼都难以追上的速度生长、交接、重合。
一个木质的牢笼将天元封锁起来。
这是花御的术式。
柔软的花朵在藤蔓上绽放,一种安逸和舒适垂着诅咒的方向充盈在木笼内。
花御的术式,能够夺走人的战斗意志。
——“你真的选了一个最差的方案。”
两面宿傩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愤怒,他的诅咒在我的血脉中蹦腾,像是想要破体而出。
我翻身而上,冲着天元的方向快速前进。
木笼之中,天元的咒力不降反升,甚至以一种完全颠覆平和的方式激荡起来,冲击渗入每一根枝丫、每一片花瓣。
我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越过木笼,木笼就已经被这些狂躁的咒力完全冲破,诅咒形成的木质碎片散落如雨。
在这些“木雨”之后,天元的形象重新显露。
巨大的咒力爆发和诅咒对抗撕裂了她的衣服,衣服之下肌肉虬结的身体仿佛随时会爆炸,一双蓝色的眼睛在胸口处裂开;腹部的嘴巴里尖牙林立,每一颗牙齿左右都有蠕动的血管,似乎随时都能被割裂;腿上的骨头像一条蜈蚣的脚,整排地穿出了肌肉。
她的身体,绝对不是普通人类该有的形状。
而身体之上,她的表情完全没有了最初的从容,五官几乎全部扭曲变形,瞪大眼睛撕裂了眼角,血泪沿着细密的血丝挤出了眼角。
她的声音压低,嗓子仿佛被沙砾狠狠摩擦过,“你,不是兄长大人!”
诅咒物会覆盖受肉的身体,诅咒的精神会占据受肉的意志,天元大概从没有想过,我带着这一身诅咒的咒纹,却完全不是两面宿傩的身体。
“哦?刚才不是一口一个兄长叫得很亲密吗?”我一歪头,勾起的嘴角在此刻完全成了一种挑衅,让她本就腾升的愤怒迅速达到了一个新的临界点。
“兄长大人,最恨这种笼子!”
那是当然的了,哪怕是两面宿傩,也得用一生来对抗这个根植在记忆之初的恐惧。
他痛恨被束缚,更痛恨这样的木笼。
两面宿傩,不会用自己痛恨的东西。
天元的咒力就像是沸腾的水壶一样,在鸣叫。激烈的情绪带动着她的每一分力量,在她无意识地调动下,激活了每一个和她咒力所连接的地方。
包括我的身体。
和天元手臂一样的纹路显现在我的内脏表面,沿着血管和脉络,它们迅速入侵,直至精神世界的生得领域。
就在两面宿傩的王座之下。
果然,那两根手指上的异常是天元留下的入侵手段。
这就是我必须要刺激天元的原因。
在赶往东京的路上,我就已经在从两面宿傩浩如烟海的记忆里挑选。
什么是最能让天元失控的东西?
她和两面宿傩很像,在能力成型之后,就再没有了任何畏惧。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架空那些由力量带来的权力,然后对自己的兄弟下手——这是连宿傩都没有做到的。
她的心智之坚,尤在宿傩之上。
想要针对她,就只能从他们兄妹二人最深的记忆里下手。
会成为宿傩噩梦的,也是天元的噩梦。
天元或许会在过去的千年时间里不断复盘对宿傩的背叛,直至麻木。但那段最初的记忆——就算是天元,也不会轻易回溯。
创伤会在任何一个细节下被翻出来。
更何况,木笼囚困如此清晰的指向若还不能给天元带来冲击,我就要用土来将木笼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