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涌动着的情绪,全都是嫉妒。
人怎么能愚钝到这种地步。
背对着客厅的灯光,贺明霁喉咙梗涩,溢出无用的叹息。
烤箱工作的间隙,他煎好腌制充分的牛排、煮后剥皮的土豆以及四枚鸡蛋,又拆开一袋沙拉,装盘,淋上油醋汁和芝士碎。
诚如之前所说,准备四个人的晚餐也不复杂,但如果景澄真让四季豆留在这儿用餐,他没法控制自己不加入致死量的盐,又或者是让崔姨精挑细选的wusthofclassicikon系列主厨刀平添杀业。
贺明霁承认自己不是大度的人。
大度是正宫要做的事情,他才暗度了一次陈仓,没名没分,而妹妹已然再次开启独居的新生活。
在他们曾一直共同生活的宜泽。
烤箱发出叮的声响,终止贺明霁的思绪。
客厅,沙发上,景澄以一种很不利于脊柱健康的姿势趴着,裙摆底下,修长均匀的一双腿交叠翘起。
贺明霁垂眸,抽出她的手机。
屏幕上亮着微-信的聊天页面,宜大动科院的陈老师给景澄发来一条消息,他已经送侯青青到了学校附近。
贺明霁摁灭屏幕,语调平稳:“可以吃饭了,妹妹。”
景澄很灵活地扭过身来,压着的衣服下摆皱成麻花,露出她漂亮清晰的马甲线,还有一截沉淀愈深的指痕。
因为视力很好,所以短短的几个瞬间,贺明霁的瞳孔连续两次张缩。
他轻眨了下眼睛,捉住景澄的手腕:“要先洗手。”
景澄莫名,瞪他:“哥哥,如果你不拉住我,现在我已经拧开水龙头了。”
贺明霁很无辜地笑了笑,干脆利落地松开景澄。
白瓷盘里斜放着牛排,酱汁淋得一丝不苟,精准避开焦酥的边缘,煎过的土豆垒成块,烤四季豆摆在另一边。
牛排是五分熟,口感和味道都很好,景澄吃饭从来全神贯注。
说“饿了”的贺明霁则慢条斯理,动作也到了赏心悦目的地步。
他道:“我等会儿洗完碗就回去。”
景澄从炸得酥香的小土豆里抬头:“虽然我做饭的水平可能比较一般,但碗是能自己洗的。”
贺明霁挑眉:“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学校实习。”
景澄不以为然:“你也要上班。每次周一,你一直到下午茶才歇下来喘口气。”
贺明霁:“如果我愿意,不去也没有关系。”
“喂喂,不要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调说欠揍的事情。”
贺明霁笑了笑,转而道:“我的意思是我总能有时间空出来。你不想做饭,可以回家里来吃。廿秋离这不远,我和苏师傅说好了,账单月底付一次,要是懒得回家,你可以请店里的人送到这儿来。”
兄长的话滴水不漏,景澄却觉得嘴巴里的牛排开始变得没滋没味。
她细嚼慢咽,而后放下手里的刀叉:“可是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哥哥,我都二十了。在国外的两年,除了疫情那段时间狼狈了点,我其实过得很好。”
她话语直白,贺明霁问:“所以,嫌我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