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笑了下,“好吧,那我写吧。”
姜枕用毫笔写上了平安无事几个字,可在前面提名时,却略微一顿。他想,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贪念太多,而遭到反噬。
他内心虔诚,所以提笔。
而与此同时,不知何时游向远方的花灯,被一阵清流缓慢地吹了回来。谢御只轻微瞥了一眼。
那是姜枕的字迹。
上面写着:
吾见谢离微,人间应未有。
愿其风光无限,身于春日载阳中。
谢御很难去形容当下的感受,十八年来,没有哪次会如此刻这般停滞,又复而跳动。多么新奇的体会,让他有些恍惚、尤其在看到姜枕的第二盏河灯仍旧提及他的名字,心如锣鼓般骤然动荡,泛起些像花灯节特供的甜米酒气息,又带着多年阴湿的水锈味,让人喘不过气,密麻过全身。
谢御阖上眼,又复而睁开:“你别无所求?”
姜枕“啊”的一声,“有啊。”
他有许多的所求:比如阿姐平安,自己能够飞升,与族亲重逢等。但现在看见阿姐后,他已有些心满意足,飞升的话也提上行程,姜枕已经很开心了。他的所求基本已经满足。
但老实来说,姜枕的确没有关于自己的确切愿望。他的盼望都是外射的,像清晨第一缕温和的阳光普洒在人的身上,像风轻轻吹拂过时的舒适,他是依附旁人的一丝毛絮。
姜枕眨眨眼,意识到了什么:“你看见了?”
“嗯。”
姜枕瞬间脸有些烧。
但他还是嘀咕道:“看见了不要往外说,否则就不灵验了。”将手中已提笔写好的荷花灯落入水中,他才听见谢御答了声,“好。”
谢御问:“我的写了吗。”
姜枕:“还没呢。”
用谢御的天地灯去写谢御平安,姜枕觉得有些奇怪,便用了自己的。
谢御道:“给我吧。”
姜枕顿了下,把地灯和毫笔给了他。
谢御的手骨节分明,握笔时稍屈,经脉微凸如藏山川之力,因长年累月练剑,略带些薄茧,剑气隐于骨隙间。
姜枕看入迷,觉得谢御哪里都是好看的,人神共愤。他跟谢御贴着肩膀,问:“你要写什么?”
谢御看了他一眼,“不知。”
姜枕:“……”
姜枕便转过头,他看见自己最开始些的那盏河灯了,这才恍惚意识到把谢御的真身名字道出。按理来说,谢离微受天道点拨,如此资质和根骨,本应该名动八荒。偏没人说他的真实身份,姜枕也不曾在各路见到人的窃窃私语。
姜枕撑着脸,突然很想说话。
他便依着心里的悸动去说,“谢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