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盈六年,夏五月。
长安。
烈日当空。
巍峨壮丽的汉宫长乐,在炎炎烈日照耀下,不断向上散发出层层热浪。
宫门处,禁卫们昂首挺胸,神情肃穆,却也不忘悄悄挪动著脚步,试图將身形藏在宫门、宫墙下的阴影之中。
宫墙內,宫人们如蚂蚁般组成队列,於青石宫道上的热浪间艰难穿梭。
从他们脚下步频之快,便不难看出此时的他们,当真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总想走快些、再快些,好儘快找到稍阴凉些的落脚处。
热。
今日的长安——今日的长乐宫,出奇的热。
宫墙內,楼闕下,殿室间;
凡是个活物,都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间,竭尽所能的,找寻一块不用直面艷阳照耀的阴凉。
便在这铺天盖地的热浪间,年仅六岁的皇长子刘恭,却孤身跪在了长信殿外。
滚烫的日光,自刘恭后上方的天空铺洒而下,让刘恭后脖颈处传来阵阵炙痛。
汗水沿著髮鬢,自脸颊两侧缓缓流下、沿著后颈,顺著脊椎匯聚一处。
不片刻,便已打湿了刘恭身上衣袍。
好在屁股底下,有宫人偷偷取来的支踵垫著,才让刘恭跪著没那么难受。
可饶是如此,刘恭也仍是被晒的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公子~”
“公子~!”
晕头转向间,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呼,让刘恭机械式的转头循声看去。
便见殿门一侧的立柱后,一宫人探出半边身子,正极力压低声线,不断呼唤著自己。
没等刘恭反应过来,一块晶莹剔透的方形冰块,便自宫人所在的位置滑了过来,轻轻撞到了刘恭腿上。
说时迟那时快!
原本还有气无力、气若悬丝的刘恭,当即便如下山猛虎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噹之势,將冰块自衣襟塞入怀中!
感受著自前胸逐渐向全身扩散的凉意,刘恭还不忘朝那宫人挑了挑眉;
好似是在说:小伙子不错,有前途。
而后,刘恭很快便又恢復到先前,那副有气无力的呆滯模样……
“装的还挺像。”
“若不是瞧见这冰,便是朕,可都险些心软了?”
刚把冰块揣进怀里,一声温文尔雅的调侃自身后传来,嚇得刘恭身形一紧!
缓缓侧过身,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