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来了……”
“是要陪朕同饮~?”
“又或是方才,在椒房殿说的不够,没过癮;”
“便、便追来这宣室……”
“嗝~~~~~!”
话都还没说完,又是一个酒嗝响彻宣室殿內。
无论是从这个酒嗝,还是天子盈说话时的语气,刘恭都不难判断出:皇帝老爹,压根儿就没醒酒。
还醉著呢。
不过是父亲的尊严,让天子盈在面对儿子——尤其还是年仅六岁的儿子刘恭时,用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端起了最后些许『父亲』的架子。
只是这最后的些许倔强,也隨著刘恭缓步上前,自宫女手中接过湿布,为皇帝老爹轻轻擦起脸,而彻底宣告破功。
“便是非要喝,父皇也总该有个度。”
“日日这般以酒沐浴,父皇身上的酒气,可都已然醃入味儿了。”
一边轻轻为老爹擦著脸,刘恭嘴上,也不忘一边嘀咕著。
大致擦乾净了,便將湿布递迴给那宫女。
“取醒酒汤来。”
太子发了话,天子盈又不做反应,即便发话的太子刘恭年仅六岁,那宫女也不敢有片刻迟疑,当即领命而去。
至多五息后,一碗飘散著热气的醒酒汤,便被端到了刘恭手中。
——早就备著了~
就天子盈这无酒不欢、日日宿醉的喝法,宣室殿的宫人们,那都是隨时处於『战备』状態的。
同样处於战备状態的,还有太医属日常轮值未央宫,负责天子盈夜班急诊的某位太医。
以及后宫,那些个正嗷嗷待哺,翘首以盼的夫人、美人、良人们。
“这醒酒汤,父皇好歹用些。”
“现下虽解不了酒,可明日转醒时,总能好受些。”
说著,刘恭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將醒酒汤餵到了皇帝老爹嘴边。
却见御榻之上,天子盈极力想要將目光聚焦於一处,但最终明显失败。
呆愣愣坐了片刻,终是安分下来,不再闹腾著要用酒洗脸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天子盈终是面色平静的抬起头,伸手接过汤碗,仰头便是一通猛灌。
似是赌气般,將一大碗醒酒汤全喝下肚,又无缝衔接从榻上弹起,转头就对著那宫女一阵『龙吟』。
几乎是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到了宫女適时端起的铜盆里,天子盈才终是长呼一口气,扶著御榻站稳,目光不再飘散迷离的看向刘恭。
“是谁人同太子说,饮酒作乐、酒色过甚,会伤身折寿?”
见老爹眼神不再迷离,身形也不再飘忽——好歹能自己坐回御榻上,刘恭也稍安心了些。
便按照早先打好的腹稿,不假思索道:“父皇二年秋,萧相国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