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遵先帝遗詔,以及萧相国临终前的举荐,遂拜平阳侯曹参为相。”
“执掌相府后,曹丞相接连宴饮三月,日日烂醉。”
“而后便是一场大病,至今都不见半点好转,眼下更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
“今日长乐,皇祖母说起曹丞相,孩儿才想起此事。”
“细想之下惊觉:自父皇二年秋,到如今的父皇六年夏,居然才过去三年多、不到四年时间?”
“——接连宴饮三月,曹丞相一病就是三年,眼下更是病重臥榻,行將亡故。”
“而父皇这酒,可是喝了有好几年了……”
说到最后,刘恭的语调中,已然是带上了满满的担忧。
甚至还隱约夹杂著一丝焦急!
就好似皇帝老爹喝酒,对刘恭而言,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许是听出了刘恭语气中,那不该出现的急切。
刘恭话音刚落,天子盈便似笑非笑著抬起头,盯著刘恭看了好半晌,才嗤笑著摇了摇头。
“说到底,还是担心朕若早崩,则太子年少即立,坐不稳这方御榻。”
说著,天子盈还不忘讥笑著拍拍身下,那早已被酒气所浸透的御榻。
而后顺势一翻身,直接在榻上平躺下来。
將身体舒展开,呈一个『大』字形,双眼空洞的望向殿顶的横樑。
嘴上,却寞然呢喃道:“便是朕健在,又能如何?”
“朕便是活到四十岁、五十岁——乃至如太祖高皇帝那般,活上足足六十二岁!”
“又能如何呢?”
…
“恭儿,是担心自己年纪太小、坐不稳皇位。”
“可朕又何尝坐稳过?”
“——年十五而立,十八而婚,二十而冠。”
“便是加了冠、成了人,更大婚立后,早就到了临朝亲政的年纪!”
“朕,又何曾坐稳过这方御榻?”
“何尝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以至我汉家『主少国疑』?”
…
“朕,分明就已不再年少了啊……”
“真是怪事;”
“——君王分明不再年少,宗庙、社稷,怎还能『主少国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