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先前,被吕太后莫名的善意搞得心慌,刘恭还是更乐意像现在这样,明明白白掌握吕太后的动机。
哪怕这动机有些冷漠无情,也好过未知带来的恐惧。
“孙儿,谨受教。”
刘恭恭敬一礼,惹得吕太后暗下又是一点头。
旁的不说,单就刘恭这份与年纪不符的稳重,以及对事物的接受能力,便已经达到了吕太后『可堪雕琢』的標准。
或者应该说,凡是就怕对比。
有过一次失败案例,吕太后对眼前这块未必优秀,却也明显不差的璞玉,自然是抱以更高的期待。
“皇祖母先前,说是有事要问孙儿?”
思虑间,刘恭的询问声传入耳中,將吕太后的心绪拉回眼前。
便见吕太后正过身,於榻上落座,並顺势点下头。
“先前,交代皇帝为太子寻一位太傅。”
“想来皇帝日日宴饮,也不曾將此事放在心上。”
“便想著问问太子,可有属意的人选。”
轻声一问道出口,吕太后便彻底躺下身,闭目假寐起来。
而在御榻前不远处,刘恭却几乎是不假思索道:“朝中公卿大臣,孙儿只认识寥寥数人。”
“——那便说说这寥寥数人。”
吕太后仍不罢休,刘恭也只好硬著头皮,苦思冥想许久。
终,还是面色纠结的皱起了眉头。
“先前,代父皇登门弔唁平阳懿侯时,便只见到了安国侯王陵、曲逆侯陈平、絳侯周勃,及平阳侯世子曹窋四人。”
“其中,絳侯独善征伐,平阳侯世子中人之姿。”
“及安国侯、曲逆侯……”
见刘恭半点不客气,將自己的太子傅『候选名单』,直接缩小到今日才刚確定下的左、右丞相,吕太后也不由来了兴趣。
遂稍抬起头,以手掌撑於头下,好整以暇道:“曲逆侯如何?”
“安国侯,又如何?”
便见刘恭再一皱眉,无比纠结道:“先前,於平阳侯府初见曲逆侯,只觉其人和善,且样貌伟岸。”
“然今日再见,孙儿总觉得曲逆侯陈平,似是有些阴戾、奸险?”
“分明是在衝著孙儿笑,但总觉得是在算计孙儿,又或是对孙儿有所图谋。”
…
“倒是安国侯,坦坦荡荡,举止有度。”
“只安国侯年事已高,又为右相,主持相府政务。”
“若再兼太子傅,孙儿只怕安国侯……”
话音落下,刘恭便哭丧著脸,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死局。
而御榻之上,吕太后看向刘恭的目光,却明显更加明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