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实不知。”
“但恭儿要知道:届时,能帮恭儿稳坐宣室,坐观虎斗的,独有血脉同源的宗亲藩王。”
“若彼时,恭儿內无肱股心腹之臣,外无血脉至亲之宗藩,则我汉家……”
说到此处,天子盈只微微摇摇头,无比失落的將后半段话咽了回去。
良久,又好似抱怨般嘀咕道:“本想著有齐王兄在,无论如何,都能保恭儿无虞,安然度过那场剧变。”
“而今,王兄薨,恭儿届时能仰仗、倚靠的……”
又是將没说完的话拦腰斩断,天子盈再度嘆息摇头,彻底不再说了。
至於天子盈身旁,刘恭却早已是为皇帝老爹这一番『暴论』,而惊得瞠目结舌。
——诸吕之乱!
如今的天子盈,已经预料到了九年后,隨著吕太后驾崩,而彻底爆发的诸吕之乱!
霎时间,皇帝老爹原本儒弱、矮小的身影,当即在刘恭心中迅速拔高。
这才对嘛!
太祖高皇帝刘邦的儿子,哪能真是又一个公子扶苏?
心潮澎湃之余,刘恭只觉眼前的皇帝老爹,才是真正深藏不露、深讳藏拙之道的幕后大boss。
但很快,刘恭又反应过来:在说起对未来的预测时,天子盈似乎默认彼时,坐在汉家皇位之上的是刘恭,而非天子盈自己。
“父皇为何……”
却是不等刘恭发问,天子盈便已是率先起了身。
背负起双手,眺望向远方的星空。
只眼角余光,终还是本能落在了宫墙外,仍灯火通明的尚冠里,以及更远处,藏身於黑暗之中的长乐宫。
“往后,恭儿不可再来宣室了。”
“——母后厌朕,恭儿来宣室越勤,母后便会愈发迁怒於恭儿。”
“恭儿往后,不可再做『公子恭』了。”
“恭儿,要按照母后的心愿,成为太子恭。”
说著,天子盈再度侧低下头,看向寢殿门槛上,仍一脸呆滯之色的刘恭。
便见天子盈温而一笑,对刘恭伸出手。
“若思念恭儿了,朕自会去椒房。”
“恭儿若是扛不住,也可托皇后转告於朕。”
“往后,要苦了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