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太后发了令,眾人这才依序起身,各自落座。
倒是跪在御榻前的代王后吕氏,即便是起了身,也不敢坐回吕太后身旁了,只委屈巴巴低著头,站在了御榻旁。
如此又过了好一会儿,吕太后清冷低沉的嗓音,才於殿內再度响起。
“代王不愿移封赵国,朕,很为难吶……”
便见刘恆应声而起,又是拱手一礼:“未能为母后分忧,儿臣,罪该万死。”
又是一阵沉默,吕太后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后便稍昂起首,望向代王刘恆斜前方,同座於一方案几前的淮南王刘长。
“老七呢?”
“可愿王赵地?”
岂料吕太后话音刚落,刘长便当即从地上弹起身,喜形於色道:“儿愿为代王!”
“燕王也成!”
“——只要能和匈奴人打仗,燕、代都行,儿不嫌北境苦寒!”
闻言,吕太后面色应声又是一沉:“朕没问燕、代。”
“朕问的是愿不愿移封为赵王。”
“便是愿,朕也还要再头疼老七移封后,空出来的淮南国。”
却见刘长闻言,直將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
“与其去邯郸城,看著四兄、八弟在前线浴血奋战,儿却只能缩在后方心痒难耐,还不如就去淮南。”
“隔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刘长满不在乎的嘟囔间,刘恭也终於反应过来,吕太后转头问起刘长『愿不愿移封赵地』,多半不是真要让刘长移封。
而是想要藉此,来向此刻的殿內眾人表明:朕不是在为难代王刘恆,而是真被赵国的事儿,给搞的头疼不已。
想明白这一点,又感受到殿內愈发沉闷的氛围,刘恭便也不再犹豫,含笑起身望向王叔刘长。
“王叔,未尝不能三思。”
“——赵国虽不直面草原,少与匈奴人交锋,但也终归地处北墙。”
“去了赵国,王叔就算不能纵马征战,也总能离边墙近些。”
如是说著,刘恭又正过身,含笑对上首御榻方向一拱手,而后再道:“且皇祖母对淮南,可是期望甚高。”
“王叔於淮南,西,要为长沙援应;南,要戒岭南百越。”
“东要镇吴、北要扼楚,同时还要顾看淮阳、梁国。”
“——一俟淮南有疑,当即便是关东大震,天下大乱吶?”
…
“与其背负如此重担,王叔还真不如去做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