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精细谋划,若还是不能成事,那便是他吕氏合该坐天下,高皇帝的宗庙、社稷,也合该三世而亡。”
言罢,周勃便睁大双眼,在庙墙內环顾一周。
而后沉声开口问道:“依使君之间,此刻在高庙內的人,有哪些是可以共谋大事的人?”
却见陈平闻言,先是莫名笑著摇摇头。
又似是给周勃面子般,象徵性的在高庙內环视一周。
最终,陈平的目光,却是再次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安国侯王陵身上。
“太僕夏侯婴,是將军早在微末之时,便於丰沛结交的好友。”
“但此人太过圆滑,暂时还不能以我们的大事相託付。”
“等太后合了眼,再由將军去联络夏侯婴,相说以大事即可。”
“二世平阳侯曹密,胸无大志,只以得保宗族为己任。”
“於此人,我们也可徐徐图之。”
“还有灌婴,虽是死板了些,但以刘吕大义相说,当也不在话下。”
“再有,便是曲周侯酈商一一在军中威望颇高,其兄酈食其,又是为高皇帝死王事的功臣。”
“其子酈寄,將门虎子,颇有武勛不说,还与那建成侯子吕禄交好—”
陈平每说出一个人名,周勃便会不动神色间,向那个人投去审视的目光。
等高庙內將近一半的人,都被陈平所提及,並归入『可以爭取”的潜在盟友,周勃原本还有些凝重的神情,才总算是有了些许缓和的趋势。
便將头靠在庙墙上,远远看向庙堂內,那件別具一格的天子衣冠。
要时间,周勃心中,也不免一阵感怀晞嘘。
“高皇帝,是否曾预料到这些事呢——”
“如果预料到了,又为何不留下后手,以免宗庙、社稷顛覆?”
周勃感怀之语,只惹得陈平无奈摇头,又是一阵苦笑不止。
许久,方悠悠开口道:“谁说高皇帝,没有留下后手呢?”
“如果我们的大事成功,又有谁能够证明:我们,不是高皇帝,为平定吕氏逆贼留下的后手?”
“矣?”
“我怎么记得~”
“高皇帝临终之际,似是曾紧紧握著將军的手,说:安刘者,必勃也?”
陈平轻声一问,周勃却是当即一愣。
而后满是篤定的一阵猛摇头。
“使君怕是糊涂了?”
“高皇帝病重弥留之际,我二人可是被派去了燕地,去捉拿樊会那廝了。”
“不在长安一—甚至都不在关中,又如何听得到高皇帝的遗言?”
却见陈平含笑一摇头,语带深意道:“不是我糊涂~”
“而是將军糊涂了。”
一高皇帝,確实曾紧紧握著將军的手说:安刘者,必勃也。”
“当时,只有我二人在高皇帝榻前。”
“除了將军和我,以及已故的太祖高皇帝,便再也没有第四人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