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孤总角之年、吵吵之身,得祖母太后临朝掌政一一勿忧於国无君长,更於国事无有益。”
“不敢仿效年壮之君,化月为日,以守父孝。”
“乃告百官公卿:自孝惠皇帝宫车晏驾始,孤,当守父孝二十七月。”
“丧期未满,父孝未去,不以『朕”自称,不乘天子车架,勿居宣室。”
“劳诸公朝臣,勿以『陛下”相称,勿以县官、天子、皇帝代称。”
孝期未满,孤衣、食、起、居,皆以储君之礼未制。”
“待孝期满,皇父在天之灵得慰,孤方可昂首而面南,临此天下元元——”
如是一番话,由刘恭亲自在朝议之上说出口,殿內百官群臣也是连连点头。
一对於吕太后,至今都未尊皇后张嫣为太后、尊自己为太皇太后一事,百官群臣心里,其实是有准备的。
不过是一山不容二虎一一一座长乐宫,容不下两位太后的缘故。
即便是吕太后,亲自为孝惠皇帝指定的儿媳,也同样如此。
倒不是说吕太后,担心儿媳张嫣和自己抢权利。
而是当有第二位太后出现,就必然会冒出一批鼠辈,在这婆媳二人之间使坏,从中作梗。
所以,对於吕太后“不尊立太后、太皇太后』的举动,百官群臣都是有预料,並报以一定程度的理解的。
只是理解归理解,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而现在,有了天子刘恭,当著百官公卿的面,亲自做出以上一番宣示,那这件事就合理多了。
天子守父孝,確实是以日为月,將理论上的二十七个月,缩减为二十七天的。
原因也正如刘恭所说:如果真让皇帝守孝两年多,那这天下,也別指望著皇帝治理了。
而现年仅七岁的刘恭,显然没有这层『得儘快扛起国事”的需求。
对刘恭而言,父孝二十七日,和二十七个月,並没有什么区別。
不管刘恭父孝守多久一一甚至於守不守父孝,汉家都不指望,也指望不上刘恭去治理万民。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像刘恭自己所说的这样:把孝道给尽全了,把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守满了,还能在天下人心中,落个『大孝子』的好名声。
君王先守父孝,而后再即位,也確实是由来已久的规矩。
如秦始皇贏政的爷爷:秦孝文王贏柱,便是在其父:昭襄王贏稷逝后,以『太子』的身份先守了一年父孝。
等孝期满了,老爹都离世一年了,贏柱才即位为秦王。
结果可倒好一一光守孝就守了一年,秦王却只做了三天,贏柱便一命鸣呼。
而后,自是贏政的父亲:庄襄王贏异人,以太子身份守孝一年,而后即位做了两年秦王。
然后,贏异人也了。
前后短短四年的时间,秦王之位便传了四代人一一从曾祖辈的昭襄王贏稷,传到了重孙辈的始皇帝贏政。
而这四年时间里,有足足两年时间,都是秦王在为死去的父亲守孝。
甚至在贏政即位为秦王之后,也同样为亡父贏异人,守了一年的孝丧。
也就难怪汉家开国后,叔孙通制定《汉礼》时,专门將皇帝的父孝,在秦“减半而服”一一二十七个月减半为十三个月半的基础上,直接一步到位为:以日为月。
直接把二十七个月,缩减为二十七日。
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也还是耽误事儿,却也总好过长达两年多的孝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