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为何,代王刘恆不由得皱起眉,颇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起刘长,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弟弟。
而被刘长当面,甚至是侮辱的鲁王张偃,却是在短暂的惊失神后,迅速调整好了神情。
先是面色严肃的昂首挺胸,压低声线,代表吕太皇太后、张太后,以及天子刘恭,许代王刘恆免礼、平身。
再短暂迟疑片刻,便也顾不上刘长不曾见礼了一一也许了刘长平身。
履行完使命,將手中节交到身旁,作为副使的郎官手中,才再度正过身,缓缓朝刘长拱起手。
“淮南王,折煞鄙人了。”
“_得太皇太后进封以王爵,鄙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自得封至今,从不敢以诸侯藩王自居,不曾称孤道寡,亦不敢受旁人『王』之称谓。”
“淮南王宗亲柱石,国之重臣。”
“虽不知,鄙人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让淮南王对鄙人,生出了这么大的怨气,但也还是愿意向淮南王致歉,並希望淮南王,能够原谅鄙人的过错。”
自孝惠皇帝驾崩,已经过去了足足四年的时间,
於孝惠皇帝六年入朝,时年十四岁的少年刘恆,如今已是年满十九一一再过一年便要加冠成人。
当时各自只有十岁、八岁的鲁王张偃、淮南王刘长二人,也已各自到了十五岁、十三岁的年纪。
年满十五岁的鲁王张偃,气质儒雅、隨和,却是较往日更加恭谨。
而十三岁的淮南王刘长,则是基本长到了亚成年形態一一生的五大三粗,比十九岁的四个刘恆,都要高出一个头、粗壮好几圈。
此刻,看著贵为鲁王,更有天子使命在身的张偃,以如此谦逊,甚至堪称卑微的超低姿態,应对淮南王刘长的言语折辱,刘恆、刘长哥儿俩,脸色也是隨之一变。
刘恆觉得,张偃贵为王爵,在同为藩王的刘长面前如此卑微,实在是有些过了。
只是刘恆看向张偃的目光,是满带著同情。
看向同样『有些过了”的弟弟刘长,却是隱隱多了几分责备。
至於刘长一一不知是没料到张偃如此软弱,还是心中的无名邪火没能得到宣泄,面色顿时就有些涨红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刘长才勉强稳住心神,半带诚恳,半带敷衍的对张偃拱起手。
“唔,寡人是个粗人,向来都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性子。”
“言语不妥,触怒了鲁王,便向鲁王赔罪了。”
言罢,不等张偃拱手回礼,刘长又自顾自昂起头,朝一旁,由副使拿著的天子节耗拱手一礼。
“儿臣,参见母后。”
“臣弟,参见兄嫂。”
“臣,参见陛下。”
三声算不上郑重,却也勉强算不得敷衍的见礼过后,刘长便率先走上前,坐上了自己的王驾。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到车窗外的动静,甚至还颇有些烦躁的从车窗內探出了头。
“王兄走不走?”
“若是不走,寡人可就先去见阿恭了。”
听闻刘长此言,饶是暗下对刘长更生出三分不满,代王刘恆却也是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对张偃抱歉的拱了拱手。
待刘恆也上了王驾,兄弟二人同乘驶入长安城,被二人或主动、或被动丟在身后的鲁王张偃,却仍旧是一副谦恭、拘谨之態。
惹得一旁的副使都有些看不下去,试探著开口道:“可要往长乐復命?”
“鲁王莫忧。”
“若太皇太后、太后问起,末將必然为鲁王作证。”
“淮南王,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