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禁中郎官,尤其是能成为天子副使的郎官,显然也不是什么善於之辈。
至少实事求是、有啥说啥,不怕得罪宗亲藩王的底气,总还是有的。
只是郎官话音落下,张偃却是面无表情的深吸一口气,
良久,方摇头笑道:“跟上去吧。”
“若代王、淮南王,都去未央见了陛下,那便在未央宫外等著。”
“等什么时候,代王、淮南王出了宫,再领著去长乐宫,一併復命。”
话里话外,时刻透露出的窝囊气质,搞得那郎官,都莫名有些不忿起来。
正要开口再说,却见张偃再笑道:“陛下,也不会容许代王、淮南王乱来。”
“得知代王、淮南王不曾先朝长乐,陛下多半会亲自带著两位王叔,走一遭长乐。”
“走吧。”
“到未央宫外候著。”
言罢,张偃便简单整理了一番衣冠,而后从副使手中接过节,沿著华阳街,一步步朝著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而在张偃的视线之中,才刚驶入城门的王驾之內,代王刘恆,也终是没能按捺住胸中不愉,责问起弟弟刘长。
“做了几年淮南王,阿长,可是愈发目中无人了。”
“—一再怎么说,那也是我汉家的鲁王,太皇太后、太后、陛下一致委派的天子使节。”
“就算不敬鲁王,阿长也总该对那天子使、天子节,有所敬重才是?”
不料刘长闻言,才刚压下去的些许烦闷,当即就被刘恆三言两语间,给重新勾了起来。
“什么鲁王!”
“我汉家,何曾有过氏张的鲁王?!”
“一一父皇早就斩白马而誓盟:非刘氏,不得王!”
“他张氏的赵王之爵,也早就被高皇帝所夺!”
刘长话音落下,王驾外,应声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响动。
片刻之后,王驾周围隨行的护卫,都不由自主的离车驾远了些,似是什么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暴论。
而车厢之內,听闻刘长此言,代王刘恆却是当即沉下了脸。
“怎么?”
“淮南王,这是要悖逆太皇太后詔諭?”
一一若有邪火,淮南王不妨等到了长乐宫,再朝太后、太皇太后去撒。”
“真要干得出这事,寡人,倒还敬淮南王是大丈夫。”
被刘长气的急了,刘恆也难得自称起『寡人』来,语调更是前所未见的严肃。
只是刘长接下来的反应,再度出乎了刘恆的意料。
“四兄不必激寡人。”
“这么几年的诸侯王坐下来,这点长进,寡人总还是有的。”
“至於鲁王一一寡人不敢当著母后的面,说其德不配位是真。”
“但高皇帝白马誓盟,难道是寡人不说,就会消失在天地间、就不会为人所记起的事吗?”
“难道寡人不说,高皇帝就会『不曾白马誓盟”,我汉家,就会不存在非刘氏、不得王的祖宗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