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淮南王好好歇歇。”
“歇够了,有气力了,也好早些定了朕的死罪。”
一一毕竟淮南王,也是宗亲长者嘛。”
“朕妇道人家,女身临朝,祸乱刘汉社稷。”
“像淮南王这样的长者,是最能指出朕的过错、最適合为朕定罪的了。”
吕太后嘴上说的云淡风轻,望向刘长的目光中,却早已是带上了满满的讥讽。
而在吕太后身旁,才刚搬进长乐宫不几日的太后张嫣,听闻吕太后这一番明显夹杂著怒火的讥讽话语,面色当即白了白。
东席,代王刘恆则应声低下头,显然是知道自己,也和此事脱不开干係。
就算没有掺和进去,也总有一顶『没能及时劝阻”的帽子,是扣在刘恆头上甩不掉的。
倒是殿中央的淮南王刘长,听闻吕太后这一番话语,当即便有些不忿的抬起头!
作势便要理论一番,见吕太后望向自己的目光,竟是冰冷到不带丝毫温度,这才如梦方醒般,
灰头土脸的耸拉下脑袋。
几乎只是片刻间,殿內的氛围,便在吕太后投降刘长的冰冷目光下,愈发趋於阴冷。
终,还是由天子刘恭站出了身,对吕太后稍拱起手。
“皇祖母,容稟。”
轻声一语,將殿內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尤其是让吕太后原本冰冷的目光,也隱隱恢復了些许温度。
便见刘恭苦笑摇头道:“先孝惠皇帝六年,淮南叔离长安而就藩。”
“次年,孝惠皇帝驾崩,国丧。”
“再加上朝野不稳、社稷不安一一这一拖,竟已是拖到了如今。”
“眨眼间,淮南叔离京,竟已是到第五个年头了。”
“与皇祖母、孙儿皆阔別多年,思亲心切,王叔一时不察,言语失当,也是有的———“”
刘恭正说著,殿內其余眾人纷纷瞩目之余,暗下也是心绪流转起来。
御榻之上,吕太后自然是为皇帝孙儿,与儿子刘长之间的深厚叔侄情谊,而感到欣慰。
且无论刘恭是真的在保护叔叔,还是出於淮南国的重要性,而悍作態一一二者都让吕太后感到满意。
但作为刘氏如今的大家长,甚至是唯一一个掌握话语权,有能力维护规则、秩序的长辈,吕太后表面上,却仍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神容。
显然是在告诉刘长:朕生气啦!
朕可不是那么好哄噠!
而在吕太后身旁,太后张嫣对於皇帝儿子做出头鸟,赶著吕太后气头上的功夫,为淮南王刘长求情的举动,显然是不敢苟同。
就刘恭目光所及一一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御榻上的母亲张嫣,便朝自己递了三五次眼神,无一不是阻止自己为刘长出头、求情。
倒是东席的代王刘恆,稍有些意外的看了刘恭一眼,面上拘谨、侷促,也逐渐被一抹由衷的温和笑意所取代。
一一皇帝侄儿,看来还不错。
起码重感情。
虽然刘长只此一个,皇帝侄子能如此回护的,除了刘长也大概率不会有第二人。
但即便如此,代王刘恆也还是由衷感到心安。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反之,当某一群体的其他成员,得到善待、优待时,同一群体的见证者们,也同样会与有荣焉。
难免不会有类似『换做是我,应该也能得到类似的待遇吧?』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