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刘长本人,更是『垂头丧气”之余,低头咧起了嘴角。
阿恭没变。
即便已经贵为天子,阿恭,也仍还是那个阿恭—
“便请皇祖母,念在淮南叔离京多年,无心之失的份上,给孙儿一分薄面。”
“淮南叔已是被罚了跪,恳请皇祖母,饶恕淮南叔这一次吧。”
眾人思虑重重间,刘恭也已经是发表完『辩护证词”,並做出了结辩。
话音落下,便见御榻之上,吕太后神情喜怒不明间,悠然发出一声长嘆。
“皇帝,长大了。”
“知道护著族亲、长辈了。”
面无表情,却也隱隱担忧认可的道出一语,吕太后又冷眼警向淮南王刘长。
“淮南王,也长大了。”
“知道指摘太皇太后的过错,非议长安朝堂的大政了。”
吕太后此言一出,刘长应声汗顏。
只是终究是比过去成熟了些,刘长终还是没有再如当年那般,当面顶撞吕太后。
但刘恭心下瞭然。
等这场家宴结束之后,自己免不得要因为此事,而同刘长进行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
有刘恭从中斡旋,再加上吕太后原本也没真生气、本就只是想给刘长一个教训,让刘长收敛收敛锋芒。
等刘长规规矩矩认了错,此事自然也就被翻了篇。
刘长暗下长鬆一口气,又很快恢復到往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挤眉弄眼间,示意刘恭与自己同坐。
只是刘长神经大条,刘恭却半点不敢大意。
毕竟当年,也曾有一位与天子同坐的宗亲诸侯王,在经歷吕太后狂风骤雨般的报復之后,怎一般悔不当初。
一一诚然,对於吕太后而言,淮南王刘长不一样。
在吕太后眼中,淮南王刘长,和任何一位宗亲刘氏都不一样。
但刘恭终究还是没有冒险。
因为上一次,齐悼惠王刘肥和先孝惠皇帝同坐,便失了城阳郡,尚且还能解释为:孝惠皇帝无心之失。
可有了前车之鑑,若刘恭还再犯,甚至让刘长也丟个一郡之土,那可就是泥巴掉裤襠一一诸侯王土的污名,是怎么都洗不脱的了。
没能与刘恭同坐,让刘长颇有些失望。
好在刘恭也没置之不理一一交代身旁的宦者令,悄悄给刘长带句话,表示私下再聚,刘长这才心满意足的咧起嘴角。
而后便不顾吕太后的招呼,自顾自抓起面前的大块牛肋,毫不顾及形象的啃食起来。
却也正是这不大好看的吃相,反而让吕太后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柔软。
一从小到大,刘长都是这么一副吃相。
尤其是在吃牛肉的时候,刘长向来都是这饿死鬼投胎般的架势。
刘长的这一面,让吕太后感到很熟悉。
自然而然,便借著寒暄,打听起了刘长,以及刘恆二人的近况。
“淮南相北平侯来奏,说是那雍氏女,已做了淮南王后。”
“还说,王后雍氏,雍容华贵,脾性温淑?”
听闻母亲问起自己的妻子,本忙著消灭食物的淮南王刘长,当即抬头咧起嘴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