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够了,想走了,匈奴人便会走,谁也拦不住。”
“无论是想攻掠我汉家的北墙,还是谋夺月氏人的河套、河西,匈奴人都必定是说做就做。”
“因为在绝对实力的差距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过土鸡瓦犬尔—。“
说到最后,刘恭面上虽还掛著笑意,但笑中带著的苦涩,却几乎是趋於实质。
这就是现状。
这,就是汉家如今,在面对匈奴人时,所身处的现状,
只能艰难守卫国境线!
在必要时,甚至还不得不將国境线让出来,然后祈祷匈奴人抢够之后,早点退回草原。
连续一年不被攻打,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趁著匈奴人兵力空虚,发兵塞外捅匈奴人腰子,更是天方夜谭,无从说起,
“是啊~”
“一力,降十会。”
“匈奴人想攻打我汉家,根本无需设计一一正大光明压过来便是。”
“就算是想要攻打月氏人,也根本无须担心背后。”
相较於刘恭面上,那恨不能溢出的苦涩,吕太后的反应倒是淡定许多。
但殿內眾人都清楚:此时,身处长信殿的五人当中,最恨匈奴人的,必定是吕太后。
甚至於,將其余四人对匈奴人的恨意加在一起,都未必能抵得上吕太后的一个零头!
只是吕太后,並没有將这血海深仇,明晃晃掛在脸上。
因为当仇恨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仇主便顾不上吹鬍子瞪眼,牙咧嘴的咆哮了。
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报仇雪恨之上,而不是无能狂怒之上,才是报仇雪恨该有的样子。
“今日家宴,之所以没有召代王、淮南王的家眷、属臣,便是想要和二位宗藩,说一说这件事便见御榻之上,吕太后淡然一语,便算是为今日这场家宴,给出了正式定性。
“我汉家,国祚艰难。
“北方的匈奴人,於如今的汉家而言,无异於参天大树之於毗。”
“—一北墙之固,乃宗庙、社稷之首重。”
“故燕、代、赵三藩,绝不能出半点紕漏。”
“稍有不慎,便是宗庙崩坏、社稷顛覆。”
吕太后说的严肃,目光更是直勾勾盯向代王刘恆。
代王刘恆自是赶忙起身行礼,
“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便见吕太后默然转过头,望向另外一个儿子:淮南王刘长。
“北墙,系宗庙、社稷之重,南方,便一切都要以稳为主。”
“南方稳不稳,则取决於淮南王。”
“一一过去这几年,朕,听到了许多风声。”
“往后这几年,朕希望从淮南国传回来的,是淮南王励精图治,安定庶民的奏报。”
“而不是淮南王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只等一个『天赐良机』,便要给朕好大一个惊喜的消息“淮南王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