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刘长有点脑子、具备基本的判断能力,就不难从吕太后的反应得出结论。
要么,是吕太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应对赵佗光明正大挖角人口的举动,只能听之任之。
要么,是在吕太后看来,汉家根本不需要去做应对,赵佗自已就能玩儿脱、玩儿崩。
无论是以上两种情况当中的哪个,都意味著汉家不能、不该做出应对,
而刘长的脑迴路,却並没有想到『母后这么做,那就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而是宛如一根笔直的牛筋般,只浅显的想:母后为啥不做应对?
自己不做应对也就罢了,又为何不让寡人做应对?
一方面,是刘长这些年,除了为人处世、待人礼仪,便只有那一身腱子肉『长进”了,政治智慧仍旧还在起点原地踏步。
另外一方面也不难看出,如今的刘长,仍旧有些少年热血时期的执、鲁莽。
说好听点,是年轻气盛。
说难听点,则是沉不住气,仍旧想一出是一出,遇事儿都懒得动脑子,不愿意往更深处想一想。
意识到这一点,刘恭先是面色古怪的看向另一侧,同样神情怪异的四叔刘恆。
刘恭很確定,有些话,无论自己说得多么委婉、隱晦,这位四叔都是能听懂的。
但为了让七叔刘长也挺明白,刘恭还是不得不將打好的腹稿,重新调整为更简洁、直白的语句。
“其一:今我汉家,国祚艰难。”
“於外,北有匈奴虎视耽耽,岁岁犯边,南有百越再三反覆,更或赵佗屡屡称帝。”
“於內,自开国以来,我汉家便始终百废待兴。”
“一一高皇帝驾崩,先孝惠皇帝即立,我汉家才算是勉强止了兵戈,与民休息。”
“但父皇在位七年,始终未能亲政;更年仅二十三便英年早逝,使朕七岁即立。”
“我汉家面临的局面,非常糟糕。”
“且自高皇帝立汉国祚至今,便始终没有片刻好转。”
“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南越的赵佗,別说是拐带长沙、淮南等国的民眾了一一就连称帝,他赵佗又何尝没干过?”
“即便赵佗称帝,视我汉家、视汉天子为无物,我汉家,尚且都动不得兵戈,只能一次次派太中大夫陆贾去劝,劝得赵佗自去帝號。”
“王叔却要因为赵佗拐带国民,便要於岭南动兵?”
说到此处,刘恭只微微摇摇头。
待刘长疑虑重重的看向自己,方嘆息道:“皇祖母,乃至太祖高皇帝、先孝惠皇帝,对岭南的態度都很明白。”
一一只要能不打起来,怎么都成。』
“就算他赵佗称帝,也依旧要竭尽所能的,通过非武力手段解决。”
“甚至於,就算解决不了,也没事!”
“即便放任赵佗,在岭南自號『南越武帝』,也绝不可於岭南动兵。”
“这是为何,王叔很明白。”
“无论是方才宴间,还是过去这些年,在淮南国为藩王的经歷,都能为王叔指出答案。”
听刘恭说到这里,饶是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刘长终也是不得不烦躁的点下头。
长呼出一口气,將眉宇间躁动的情绪压下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