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目前的情况,身体忽然痊愈反倒会招来杀身之祸。何况,他也不会喝来历不明的药剂,也不会信任我这个——陌生人。”
想到谢清如今的状况,应灼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他也了解谢清。上个世界的谢清就理智的可怕,而这辈子的谢清只会对人更有防备之心,对自己也会更狠:“他不会接受的……他受伤的也不止是身体。”
“那、那怎么办?”系统想不到那么多,但它知道应灼是最了解谢清的人,应灼这么说,那谢清就一定不会接受。
“打开积分商城,我要兑换道具。”
让应灼不见谢清是不可能的,而通过另一种途经,或许更能让谢清容易卸下心防一些。
“哗啦!”
药碗跌在地面碎成了几块,苏敏却没空去关心,连忙去柜子里拿了丸药,熟练的倒出几颗递给谢清。
可谢清却是手都不稳,直接将之挥落了:“不用……已经、不管用了……”
“怎么会?!”苏敏错愕了一瞬,手上动作不停,熟练的替谢清揉了揉额角:“奴婢再去找御医配药。”
虽说皇帝厌了谢清,但到底虎毒不食子,谢清伤的这么重,御医三天两头还是会来看看的。
“我要睡一会……”谢清面色苍白,额间尽是汗水:“点香吧……”
谢清这么说,苏敏便没办法了。仔细替谢清盖好了被褥,收拾了地上的药丸和碎瓷片,才去拿了香点上。
这不是什么名贵香料,而是殿下幼时,陪先皇后去国安寺祈福,在佛寺后院居住时所闻到的院中桂花的香味。殿下幼时便有头疼、梦魇的毛病,闻到那桂花香后,竟睡得格外安稳。
而后,先皇后便命人在东宫种了许多桂花,甚至命人制了香。后来先皇后病逝,太子年岁渐长出宫建府,那一宫室的桂花便又搬到了如今的府邸。
只是现在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便只能点香了。放下帘幔后,室内便只剩下一片暗香氤氲。
如有重锤敲击着大脑,又似有细针刺入了神经,谢清头疼欲裂,鼻尖翕动求救似的捕捉着空气中的那点香,意识终于如愿沉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梦中是一片漆黑的荒原,和无尽的风声。谢清茫然的站在荒原上,心似乎被呼啸的风贯穿而过,空茫又冰凉。双腿忽然传来剧痛,他低头便见髌骨处渗出了潺潺鲜血,恍然想起如今他的腿已经废了。于是谢清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在早已习惯的痛处中,品尝着四野难得的安静。
却忽见着远处光亮,那光初时如萤火,后又似发光的蝴蝶,而后便随着距离的接近一点点长大起来——原来是一盏灯。
这里怎么会有灯?谢清漫不经心的想着,目光便又顺着灯看到了提着灯的人。
那提着灯的男人身型很高大,面容俊美而深邃,笑得极为温柔,他说:“找到你了。”
第38章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4应灼悠悠道:“……
应灼以为以谢清目前的精神状态,在梦中看见他会非常排斥,甚至会攻击他。
然而谢清动都没动一下,在最初的一瞬讶异后便自顾自闭目养神,仿佛没有看见应灼这个闯入者一般。
于是,应灼便放下灯,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目光注视着阔别已久的隔世恋人,仿佛要把那些年的思念、彷徨在这一刻都尽数弥补。
即便是梦中,谢清脸上仍然横亘着长长的伤疤,神色间却没有现实中的阴郁凶狠,只剩下厌倦与漠然。和上个世界完全不同的长长黑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如墨池倾泻似的铺陈在地。
他只着了件白色里衣,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的锁骨和脖颈上都有血红色的彼岸花印记,那是应灼的力量残留,也跟随着谢清的灵魂投射在了这一世的身体上。
应灼看到了白衣上的血迹,便不由伸出手想去触碰,却又想起谢清这一世的性子而迟迟没有落下。最后只能收回手,轻声道:“我的名字叫应灼,是为了你来这个世界的。我会治好你,不要怕。”
谢清听到这里才有些意外的微微睁开了眼,眼中却带着明显的嘲讽,审视应灼片刻后,才冷笑道:“孤双腿俱废,已无缘帝位,何必再使这等不入流的手段……”
应灼一愣,尚未想明白谢清话里的含义。便见谢清手中多了一杆长枪,带着无边杀意朝他刺来。
应灼往旁边一让,以手抓住枪杆,谢清身子被带的微微倾斜,却因为腿伤无法起身,那长枪便化作弓箭回到他的手中。他看着应灼的脸,眼中厉色越深,张弓连射数箭,却被应灼一一避开。
这本就是在谢清的梦境之中,梦境的架构都是来自于谢清的潜意识。此刻他的精神极不稳定,盛怒下整个梦境都颤抖起来。荒原忽地狂风大作,那些被带飞的草叶,也如利刃一般纷纷将应灼围困住。
应灼感受到了谢清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和整个梦境世界的杀意,心知不能这么下去,便调动起谢清身上的那些花。烙印在肌肤上的花朵迅速活了过来,由刺青似的图案变成了实体缠绕交织,将人牢牢地禁锢在了原地。
谢清震惊之余,心中更是恨意勃发,甚至出现了灵魂不稳的征兆。应灼顾不得其他,近身将人困在怀中后,迅速让那些花回到了谢清身上帮他稳固住魂魄。
或许是习武的缘故,谢清这一世的身体柔韧有力了很多,即便是这样的姿势也和应灼过了几招,实在挣动不开才终于停了手。
“曾经也有别人侵入过你的梦境?”
应灼已经回过味来,谢清在梦境中自我意识非常的清醒,而对他的排斥憎恶也根本不像第一次见到外来者的样子。
到底是这个世界有玄门中人,还是说是那个带着非法系统的主角也对谢清使用过入梦道具?难道谢清的精神状态如此不稳定,有他们的手笔……
然而谢清根本不回答,见挣扎不过甚至想要咬舌,好利用疼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那果断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应灼连忙捏住对方的下颌,认真看着对方的双眼道:“我不会伤害你,你也看到了,我可以调动你身上的花,如果真要杀你轻而易举。”
说着应灼便让回到谢清脖颈处的花朵再次活了过来,停留在谢清眼前,见谢清神色动摇,才轻抚着他的背脊,柔声安抚:“这些花应该是你出生时便有的胎记吧?难道你不想知道它们的来历吗?”
谢清看着应灼良久,荒原的风随着心绪慢慢停下,他才说:“放开孤。”